得亏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老板娘扯着嗓子叫:“小伙子,你的电话回过来了,快来接!”
没想到电话那头是老板大人,劈头盖脸的就仨字:“报地址!”
“咦?”
那边开始不耐烦了,“靠!听不懂中国话!叫你报坐标!”
迟小捞懵头懵脑的报了位置,那边言简意赅的说:“十分钟到,拿好行李在门口候着!”
他还没说话,电话就挂掉了。
“亲戚啊?”电话声挺大,老板娘挺八卦的问。她一猜就是本地的亲戚,旅馆临时落脚的北漂挺多,心不甘qíng不愿接纳的亲戚一般都是这态度,冲的跟火箭pào一样。
迟小捞挠头——亲戚?
这词听上去还不错,但是……他苦笑,要真正算起来,这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人吧!
他从房间把行李拖下来时,老板娘立即给他使了个眼色,“小伙子,看不出来,你亲戚还是个款爷,瞧瞧类车……”
顺着老板娘的视线,迟小捞看到了极其嚣张的横在门口的SUV,连忙跟老板娘道了谢,拖着大包小包疾步走了过去。
尹少阳放下车窗,把茶色的墨镜给勾了下来,“上车吧,行李放后座!”
迟小捞战战兢兢的放好了行李,一直到上了车,他还没揣摩到大老板是何等用意。
“去大宅住吧。”尹少阳启动汽车。
迟小捞谨慎的勾着头看他,尹少阳回了他一个大白眼,“混到你这地步,都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了。”
迟小捞的脸黑了。
尹少阳还在喋喋不休的叨叨:“被扫地出门这种凄惨的事也能被你赶上,跟小白菜一样苦哈哈的,你丫遭遇都能写一本书了,就叫做:小麻子的苦bī奋斗史,绝bī的畅销,出名了可别忘了给我捎本带签名的……”
迟小捞突然叫:“停车!”
“没到地儿呢!”尹少阳被吓得一跳,以为轧了流làng狗,下意识踩刹,见迟小捞拉车门,他忙拽着肩膀把人给摁回了座椅里,“嘿嘿嘿!大清早抽疯呢!”
迟小捞挥开他的手,叫道:“混成这样gān你屁事儿,我要下车!”
尹少阳也毛了,对着他喊了回去:“我他妈放下工作亲自出来接你,丫有病吧,给我摔咧子,有本事找小杂种去!”
“我没叫你来,谁求你来了,你丫不来呀……”迟小捞气的语无伦次,最后带了哭腔,说不下去了,大口喘气儿瞪着尹少阳。
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海量,怎么回回都被尹少阳三言两语戳得像炸了毛的猫。
都怪这人嘴太损了……
“诶诶,别哭啊……”尹少阳麻了爪子,女人哭抱在怀里哄哄就得了,可一个大男人哭的愣像是被那啥了一样,这这这……
小麻子哭得隐忍,眼睛睁的大大的,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无声的往下落,鼻头红通通的烁着光,小模样怪招人疼的。
“行了行了……别哭了乖哈……”尹少阳放缓了语气,也不用纸巾,直接扯了袖子给他抹脸,这是趁人脆弱时的偷心第一招,没对明晋用上,却被小麻子抢了先,哎……真摧心肝。
果然,迟小捞抽出了声,像是灾区人民碰到伟大的总理,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加煽qíng,再加上点央视元素,铁定能上新闻联播。
“小捞同志,类个……你一定要撑住,人民不会放弃你,地球不会抛弃你。”尹少阳满含感qíng的拍拍胸脯,“这不超人第一时间来拯救你了么,这会都齐活了,就缺一内裤外穿,要不,哥哥给你来一个?”
这逗bī!
迟小捞破涕为笑,吸了把鼻涕,“我还是找自己的房子吧。”
“也行!”尹少阳这回很好说话:“走自己的路嘛,我了解!”
他抠抠鼻子,“要不就租我的房子吧,包水包电一个月五千!”
迟小捞难为qíng的说:“我一个月工资也只五千。”
一句“哪个破公司只开五千工资?”给生生吞了回去,大老板想起小麻子好像是自己的员工来着。
“要不就租一间房,一个月一千!”
迟小捞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问:“租一间房,能从大门进屋么?”
尹少阳乐了:“不行,只能爬墙从窗户进!”
到了地方,迟小捞才发现这个小区他来过,明晋先前就住在这里,他一万个不乐意往里搬,但是尹少阳都把他连人带东西给拖来了,再说不租了,估计又是天雷勾地火,他打算着先住一个月,等找好了房子再搬。
“你就住那间带浴室的吧。”尹少阳指了指,往沙发里一撅,这房子让他不痛快,但他就是个找nüè的人,特意让迟小捞睡明晋以前住的主卧,反正那间房已经没有明晋的任何气息了,就连枕头上落下的头发丝都被他一根一根拈起来放在了袋子里。
☆、第十四章
“你可真够寸的!”尹大少站在客厅中间视察灾民安置qíng况,拎起沙发上刚搁好的海面宝宝,用手指戳那条门牙fèng,“多大人呢,还玩这玩意儿,改天给你送个充气的钢铁侠做乔迁之喜,经cao耐磨,怎么样,够意思吧!”
迟小捞把空袋子折好放进鞋柜里,“您老留着自己玩吧!”
“谁兴玩假的啊,这不是看你还没开化么。”说到这他不怀好意的一笑,“你不会真是个纯零吧?玩充气的是不方便,不过可以用骑乘式自己运动运动嘛。”
迟小捞:“我呸!你怎么还不走?”
“捎你一起去上班呗,你想旷工?”
“我请了假!”
“我没批!”
“……”
最后还是没上成班,尹少阳死乞白赖的霸在这指指点点的,嘴巴嚼gān了一个电话叫廖洪波送来了一箱啤酒捎带些菜啊米啊ròu啊的。
俩大爷在客厅里看影碟,迟小捞整了一大桌子下午饭,他没打算显摆厨艺,纯属用最原始的办法过个火。
等菜上了桌,尹大少大马金刀的往饭桌上一坐,暗自感概,这屋子算是给添了点烟火气,如果抹着围裙为他举锅铲的是明晋,那就圆满了。
从一个大碗里夹了块人形的玩意儿:“这啥?”
“水煮牛蛙。”迟小捞嚼得很淡定。
尹大少要哭了:“四肢齐全,肌ròu发达,是准备吃不完送去参加健美选拔?”
廖洪波立即很合作的呕了一下,然后夹了个jī爪给老板:“您吃这个,肢解过了,看不出人形,呕……”
尹大少真哭了:“这尼玛还带着美甲!”
一餐饭意思意思就完了,尹少阳估计带着廖洪波加餐去了,临走前告诉他旁边有间练舞室,他可以用。
迟小捞怦然心跳,这可真是如鱼得水。
推开那间练舞室,嘴都咧到耳根了,以前学舞蹈的那间舞蹈室可没这间档次高,全新的把杆,专业地胶,脚感极佳,还有明亮的镜子,环绕立体声音响,最主要的是能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
迟小捞五体投地的亲吻着地板胶,他太兴奋了。
同时也有那么一点酸涩,嘴上挂着瞧不起明晋,却因为一间为他准备的舞蹈室而兴奋不已。
只是没想到不常去夜总会的尹大少竟然会知道自己也是跳舞的,不过他是老板,知道也不奇怪。
这几天下班没gān别的,就是把房子里的东西归置归置,住惯了小房子,大了反而不好收拾,这房子是个三居室,另外一间是个书房,迟小捞心想尹大少装修这房子时是用了心了,这么大房子,就主卧一张chuáng,趁机留宿时也可以因为没有余chuáng而找些借口吧。
做好了卫生,他随便弄了两个菜,端起碗饭还没进嘴,门被打开了。
“哟!赶早不如赶巧!”尹大少把一串钥匙揣进兜了,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加双碗筷!”
“你怎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擅闯民宅?”他没问大少爷怎么会有钥匙这种蠢话,不过这问题也是白问,我们大少爷理所当然的说:“你出一千块租一间房,同屋的合租可不就是我!”
迟小捞对他做了个“算你狠”的表qíng,拿来了碗筷往桌上一墩。
尹少阳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啧啧称奇:“小样,刀工不错啊,土豆丝细的能穿针了。”他把菜送进嘴里大嚼特嚼,哼道:“那天的入伙饭是故意恶心我的吧。”
迟小捞低头扒着饭,“可不就是!”
尹少阳也不以为杵,忒不要脸的快速扫光了两盘菜,碗筷一甩腿一翘,张八样儿的打开了电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迟小捞洗完碗出来,尹少阳在沙发上盘腿坐着,手里拿着遥控器指了指电视,歪着嘴不屑的哼:“瞧瞧,人出息了,美国留学归来签约白帝影视传媒,哼!”
电视里是一个著名访谈节目,主持人旁边的嘉宾正是“美国留学归来”的明晋少爷,简单的深棕色暗纹衬衫,称得他皮肤白皙净透,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连头发都没有上过色,坐在沙发里两手抱着一只微微踮着脚尖的膝盖,脸上挂着浅浅疏离的笑容,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知xing优雅又淡淡忧郁的美感。
他似乎天生就是应该受人瞩目的那一个,越是这种低调又神秘的人,越容易引起大众一探究竟的yù望,静静坐在沙发里的明晋,就像是一个做工考究的音乐盒,仅用ròu眼就能看的到它的别致,遑论将它打开,屏息去聆听。
尹少阳脸上的讥诮慢慢变成一种让人看了会隐隐作痛的悲哀,节目背景音乐选的是一首钢琴曲,忧伤流畅的曲风和明晋的气质相得益彰,他对观众将幼年的趣事娓娓道来,他的童年里有漫山的红枫,有纯纯悸动过的初恋,有拿过无数奖项的音乐,有至今保存的海军领校服,还有一直支持他的好哥们,独独没有“尹少阳”这三个字。
明晋是以一个著名品牌巧克力广告走进观众视野的,那支广告拍得像一部浓缩的艺术电影,四十秒的时间里,弹钢琴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邂逅,相恋,分手,最后在男主的音乐会上再度相遇,làng漫唯美的故事并没有结局。
节目的最后,主持人向观众公布,明晋将以小型的个人音乐会作为正式出道的序幕,音乐会里会有钢琴和大提琴独奏,更值得期待的是,会有三支他亲自作词作曲的新歌,场下观众立时掀翻了顶。
“一票难求哦!节目的最后,将由明晋抽出短信参与互动的三十位幸运观众,届时免票入场。”
尹少阳换了体育台,津津有味的看22个人抢一个球。
迟小捞扯过海面宝宝抱在怀里,有些搞不懂的说:“真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抢了球又一脚踹开,往别人家里踢。”
要死不活的尹少阳这会特敏感,立即睇过来,“你是在说我特窝囊吗?”
我擦!被抛弃的人逻辑思维果然跳跃xing巨大。
迟小捞慎了下,没话找话的说:“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足球创意特傻bī,你想想,那只球起码要几百块吧,gān嘛非要往别人家里踢,要是我就往自己门里踢。”
尹少阳支着下巴想了想,说:“我觉着你这话好像还是在说我,明晋就是那个球。”
迟小捞打了个响指,确实,他算个球!
“老板,书房好像没有chuáng,现在天色将晚,您就起驾回宫就寝吧,慢走不送。”他想站起来,毫不意外被尹少阳摁在了沙发上。
小说里面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特别容易发生点什么展开qíng节,可那些男主角最起码要看的过去才让小攻和读者有硬起来的兴趣。
迟小捞认为凭自己这张出色的样貌,应该可以达到驱魔除鬼的境界了,却不知是尹大少是心灵受创需要填补还是当真生冷不忌,他竟然下的去嘴。
迟小捞是在信心满满的qíng况下被qiáng吻的。
热乎乎的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迟小捞陡然睁大了眼睛,他有一万个远离十丈软红的理由,却不想摁着他亲吻的这个人,偏偏就是一万之外的意外。有点拗口,但却真实的让人沦陷。
如果说上次是酒壮怂人胆,那么这一次呢?
这个活得肆无忌惮的男人,肆无忌惮的亲吻着一个任何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人,这一刻,无论是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是找安慰还是找替身,迟小捞都无可避免的眼眶发热。
他抱住了尹少阳的腰,壮着胆子伸出舌头回应,相互共鸣的吻比被动承接更美妙,虽然他的回应是生涩的,可就是这种生涩,让清凉微苦的津液在口腔中渐渐发烫,烫出一个苦后回甘的甜美。
男人这个物种中没有‘禁yù系’的类别,迟小捞的无畏,促使尹少阳摒弃了苛待自己的理由,当温热的手掌越过布料的屏障时,手掌上的触感是无与伦比的,几乎只是腰部的jīng瘦和紧致,就让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
单薄的全棉针织衫被推倒了胸膛上,尹少阳用嘴唇去感受,迟小捞皮肤的温度偏低,就像是夏季里人体体表的温度,微微的凉。
而微凉的皮肤又被嘴唇一寸一寸的烫出炙热的温度,尹少阳不禁想起“冰肌玉骨”这个形容词。
谁又能想到迟小捞会有这样一副万中难求的身体,肌理细腻不失弹xing,手指落上去都嫌摧残,生怕指腹上的指膜太粗糙而破坏了肌肤的无暇,因为骨架不大,所以看不出他身上其实有ròu,是手感极好的肌ròu,肤色是健康的象牙白,荧光内蕴,灯光下如同暗含瑶光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