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人扑出的气是热的,而且迟小捞的声线偏中xing,带着鼻音,这一声上挑的“嗯”,软糯的就像是拉丝的糖稀,加上人靠在车座上身体随着车子晃动,这种毫不设防的样子,落在尹chūn晓眼里,就是一种赤-luǒ-luǒ的勾引。
凑近他的脸,能闻到颈窝里熟悉的奶味儿中和着酒香,没喝多少酒的尹chūn晓居然醉了,声音沙哑的低语,每说一个字,嘴唇都会有意无意的碰到他的耳朵,“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迟小捞的脖子只剩一条线,脑袋重的像只铅球,听什么都是嗡嗡声,他知道尹chūn晓在跟他讲话,怕人等不到回应又生气,于是应了声。
尹chūn晓好像是得到了回应,嘴唇一路往下,堵住了那张半张的唇。
本来是浅尝辄止,却越吻越粗bào,在明晋那里碰的钉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任意宣泄的途径,这个人在任何时候任何qíng况下,都会无条件接纳他。
迟小捞反应有点跟不上节奏,任由被qiáng吻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这人是谁,直到衣领被bào力扯开,脖子上一痛,他才惊醒,一把推开了身上的人,“你醉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尹chūn晓醉了,把他当明晋了。
尹chūn晓也清醒了,咬他的脖子是因为看到了那个翡翠,还有脖子上的小梅花。
他像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懊恼自己中了哪门子邪,竟然吻了迟小捞,脖子上的两个红色的吻痕让他想抽人,尹少阳就是一混蛋,他不是喜欢明晋吗?怎么能当人一套背人一套?他就没资格喜欢任何人!
迟小捞懵懵懂懂的眯眼瞅着他,尹chūn晓心里烦躁,大声呵斥司机:“磨蹭什么呢,现在还在六环外!”
司机委屈得,都堵了半小时了您才问,“尹总,前面好像是在抢修信号塔,等挪过了这条路就好了。”
迟小捞悻悻然揉了揉脖子上的牙印,幽怨的想,无端被咬的是自己,怎么像是他被施bào一样……
“在在在在……车上,尹总的车,这边信号塔出出出……了故障,应该快回市区了吧,您——”
尹少阳黑着脸挂掉了策划经理的电话,“砰”一声,手机撞上玄关的架子,被摔成了三瓣。
有你的迟小捞!这事儿闹大了!
12点整,寂静的小区里传来车子行驶的声音,尹少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拧开大门就冲进了电梯。
两盏车头灯从小路上she过来,在距离这栋单元不远处停了,尹chūn晓先下的车,然后拎出一个醉鬼,尹少阳奔过去时,隐约听到尹chūn晓说:“……记住了,就这次机会……过时不候……”
迟小捞点点头,他跟不上尹chūn晓变脸的节奏,现在还真都点怕他了,冷不防旁边一声爆喝:“迟小捞!”
他浑身一抖,还没看清楚人,就被扯的一个踉跄挂到了一副肩膀上,“呃……别顶我的胃!”
“你他妈闭嘴!”尹少阳火大了,正巧尹chūn晓也正盯着他,两人剑拔弩张的遥遥相望,对方最后嗤笑一声,说:“原来尹董的口味还真是生冷不忌的,品不到鱼翅就拿粉丝凑份儿,呵呵!”
尹少阳一哂,慢条斯理的说道:“千金难买我乐意,鱼翅粉丝什么的偶尔换换口味这是我的享受方式,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一门心思惦记的鱼翅,刚刚巴心巴肝想往谁嘴里填,哼!”
说完转身回走,他已经把恶心他的人恶心回去了,现在赶着回去教训肩膀上这只。
像是故意的,一条直路他非得走成S型,迟小捞挂在肩膀上胃里翻江倒海,心想gān脆都吐他背上让他降降火时,一个天旋地转他被尹少阳翻壳儿掼到了沙发上,半天爬不起来。
“说!去哪了?”
“逛影视城,吃饭喝酒,堵车……”
嗯,小孩儿这是深刻认识到坦白从宽的重要xing啦,不轴啊!
“怎么跟小杂种在一起?”
“碰巧。”
“哼!碰巧?这么巧你怎么没碰着范冰冰?”
“我比较喜欢胡歌。”
尹大少脸一黑,重新问:“怎么没碰着胡歌?”
“胡歌在外地拍戏。”
嘿!这是用生命在扯淡?
迟小捞趴沙发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尹少阳在考虑是不是放小孩一码,等明天再提审,突然又想起刚在车旁小杂种语重心长的几句话,怎么看都像是在诱拐儿童,不行,这事不问清楚没完!
“嘿!”他用大脚趾扯迟小捞的衣领,囔道:“起来,甭想装死逃过问审!”
沙发上的那一团蠕动了一下,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声软绵绵的“嗯”钻进尹少阳的耳朵里,就像是小虫子撩拨耳道,全身的敏感神经陡然间骚乱了那么一下,下腹扯得生疼,他夹紧腿,决计不能在这时候被被绮念杀了气场!
“我问你,你跟小杂种在盘算些什么幺蛾子,快说!”
沙发上一团gān脆不动了,敢qíng这是在拖延时间顽抗到底呢!
尹少阳运一脑门子邪火这会终于有机会爆发了,两手齐动攥住后衣领把人给拎了起来,正准备给他醒醒酒,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那张脸后,尹少阳愣住了。
☆、第二十七章
“你你你……怎么了?”尹少阳听到自己声线是用飘的。
小麻子用力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光线都能看到眼眶子是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像是极度隐忍又像是下一刻就会嚎啕,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慎人,至少尹少阳是给吓住了,一脑门的邪火顷刻间烟熄火息。
迟小捞盯着他,像是盯仇人一样,尹少阳慎了下,又问:“你怎么了。”大手顺势一捞,捧住小孩后脑勺,迟小捞直挺挺的砸了上去,鼻尖撞上了他的肩膀,下一刻肩膀上那一块就湿了。
小孩哭的惨兮兮的,尹少阳一动不敢动,心想着等他嚎完了再算账,然后听到肩膀上的哭声里夹杂着听不懂的咕哝声,尹少阳洗gān净耳朵,两只耳朵竖的比博美还尖,最后可算是听清楚了。
“鱼翅……粉丝儿……呜呜呜……有这么埋汰人的么……呜呜,俩王八蛋……”
尹少阳苦笑不得,立即澄清:“可不是我说的,是小杂种!”要算账找他去,扇yīn风点鬼火趁的就是这机会。
一听这话,迟小捞霍然抬起头,顶着满脸的鼻涕眼泪恶狠狠盯着他,喉管里还在抽抽,“你说了!”
“我说……”尹少阳挠头,有点底气不足,“……了吗?”
迟小捞抹了把鼻涕,复读机似的还原罪证:“鱼翅粉丝什么的偶尔换换口味这是我的享受方式,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一门心思惦记的鱼翅,刚刚巴心巴肝想往谁嘴里填,哼!”
连最后一声感叹词儿都照搬不误,尹少阳没机会狡赖了,只有用倒打一耙掩饰心虚,他睁大眼给瞪了回去:“我是顺着他的话说,埋汰你的人不是我,有气找小杂种撒去,看他有我这么好脾气由着你闹!”
“是!是他埋汰我没错,他瞧不起我没错,他怎么说我我不赖他,他把我当瘟疫躲我就绕道走,他把我当个屁我先把他放掉,我不招惹他他也甭想招惹我,我就当那五年白过了白活了因为我不想犯贱不想人看不起我他妈想彻底翻篇重新来过!”
每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连珠pào似的让尹少阳片刻工夫消化不过来,他愣愣的看着努力挺直腰杆的迟小捞,说不出一个字。
“你对我好我都记着,我就想跟你好好处,□□还是chuáng伴我都乐意,合得来就继续合不来就拜拜,大老爷们没什么好计较的!”
尹少阳心里堵的喘不过气,迟小捞这话说的没错,不就是chuáng伴和□□的关系么,自己也一直就这么认为,可这明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就这么伤人心呢。
“还真没想到明晋在你眼里也只是一盘菜,菜的档次也就是鱼翅和粉丝的区别,我是粉丝我认了……”迟小捞吸了一口长气,语调突然就急转直下,掉了不止五个音阶,“可你至少要懂得尊重人啊……”
怎么尊重人他没说,留下一个后脑勺的背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进了房间他衣服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四月天并不比三九严寒暖和多少,至少那时候看事qíng没这么通透,懵懵懂懂的过比明明白白的要舒坦太多。
尹chūn晓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归根结底就是对那人他已经释然了,可尹少阳不同,自己对他没有太多的憧憬,但是毕竟是睡在一chuáng的人,至少要顾及一下chuáng伴的感受吧,他是一个人,不是充气娃娃!
外间大门哐当一响,迟小捞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尹少阳想不通,这一整晚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股脑全挤进了他qíng商值只牙fèng大小的脑仁里。
爸在世的时候对他的要求就是打理好尹氏,别在他手上给败了,正儿八经的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这事他不愿意也得愿意,打成人那天起,就摆在了人生的规划里,就算是他真稀罕明晋,也动摇不了结婚生子的传统观念,那伙凑一块腐败的哥们哪个不是这样,抓紧时间玩儿,三十岁以后再找人结婚,廖洪波说他们这伙人混蛋,混蛋就混蛋吧,làngdàng也就这几年了。
谁他妈玩真感qíng谁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的傻bī,他看人的眼力火眼金睛,牛鬼蛇神一眼就能看穿,明晋是什么人?yù擒故纵的小把戏在他这根本就不够看,可谁叫他是童年的小伙伴自己又稀罕呢,陪着玩玩过家家也没多大事儿,再说了,自己愿意,人明晋还不愿意跟个男人处一辈子呢,小麻子就是促进qíng节合理发展的一pào灰,可千算万算就没算到,pào灰好像逆袭了……
小麻子就像一块照妖镜,在这面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原型,就是一纯天然渣子,都不带真身的,早渣成沫儿了。
这样也好,管他混蛋还是渣子,管他明晋还是迟小捞,都边去吧,谁也甭想困扰他,他也别去祸害别人了,只当是积德吧!
尹少阳猛拍了一把方向盘,喇叭声响划破沉凉的夜,脑中两个人影挥之不去,他知道,他压根就放不下。
几个哥们最近都没联系,谢瘟神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窝里补觉,手机上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正是禽shòu们伺机贻害人间的时间点,谢徽那孙子在部队里时就是一社会主义的毒瘤,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祖国的新新生力军,仗着在部队里练就的一身糙皮跟他老子扛着来,我爱男人我怕谁?整个一根歪苗烂的官二代。
那孙子一开口就让人想砸手机,“嘿哥们!不会这几个月了还在克服密集恐惧症吧,怂家里孵毛蛋啊,出来乐呵呗!”
“自个乐呵去吧,白白!”
“诶诶诶!别介呀,听你这鼻音,像是受到了感qíng的困扰嘛,出来呗,咱哥俩深刻jiāo流一下同xing之间的那点事儿,华子他们都在,都是一群损友,尼玛还就跟你有共同语言,来吧!”
“别寒碜我了,人跟鸟能有共同语言?”尹少阳噗之以鼻。
那边“切”了一声,声调低了下来:“来吧,哥们这郁闷着呢,也就跟你能说说。”
尹少阳这才听出来点味儿,合着也是一放屁砸着脚跟一不小心把自个给玩进去的挫货。
瞌睡也被吵没了影,正好晚上出去晒晒霉气,两天没去公司,他开着车往公司的方向溜了一圈,懒得下车,叫了份全家桶让人送到车里,也没什么胃口,好歹吃了点,然后紧赶慢赶的到了地方。
他那家夜总会给盘了出去,一个哥们接手的,那边的几个熟面孔都看腻了,这会找的地方是一家酒吧,独门独户的,外面看上去装修还行,比较上档次,才停了车,就看到谢徽北京烤鸭似的杵大门口转,见着他把烟头一弹,勾肩搭背的进了酒吧。
“就外边坐坐吧,里面烟味儿熏人。”
看着架势就是感qíng受挫要找人倾诉,里面几个玩得好的哥们都是标准的直男,虽然难免入乡随俗的玩过几回,但人家更喜欢38D的美女,要是知道玩男的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俩难兄难弟就是里面哥几个口诛笔伐的对象。
尹少阳捏着准分寸,不像谢徽这傻bī,从部队里出来的就跟叠的那被子一样,四四方方的脑子不会转弯。
还倾诉?还借酒消愁?还长吁短叹?哎呦喂,这哪跟哪,为一小鸭子黯然销魂值得么?
“老子就不信那个邪了,治不了他我立马皈依佛门,吃素去!”
“得!等哪天哥抽空去少林寺看你,你丫可别双手合十对哥来一句‘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贫尼’!”
事qíng其实很简单,就是官二代相亲被小qíng儿捉jian,小qíng儿忒烈xing,当场给了官二代一顿好打,最后闹进了派出所,小qíng儿最后还放了狠话——都他妈别想好过!
官二代他妈估计狗血言qíng看多了,拿钱去打发儿子的小qíng儿,最后不欢而散,回家跟儿子哭诉,这招好,婆媳大战里胜利的往往是婆婆,连尹少阳这局外人一听就明白了里面的猫腻儿,还就这傻bī一面坚决维护自己妈,一面在这鸭子死了嘴巴硬,不过他可不会去劝,劝好了也得被他们家棒打鸳鸯。
谢徽剜了他一眼,那瓶子灌酒,尹少阳一眼觑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语言了,“我说,你不会跟人谈过爱吧?”
“怎么着不行啊?”谢徽舌头有点大了。
“傻bī!”尹少阳骂了一声,“你就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