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母草心说:因为这是你曾经亲口跟我说的呀,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又想:看来,老大不记得我了,也难怪,离上次见面已经那么多年了。
益母草正要把旧事抖出,筱闹钟脸上的疑惑却只是一带而过,很快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说:“小熊饼干只是我小时候的最爱,人的口味是会随着成长改变的,现在的我,最爱吃的不是小熊饼干——是大熊饼干。”
益母草说:“请老大放心,我一定加以改进,只要我把小熊养上一两个月,小熊很快就会变成大熊。”
筱闹钟点点头,说:“你这人虽然看起来笨了点,不过还算忠心可表,以后有好事我会叫上你的。”
益母草说:“老大,我给咱妈打工,实在累坏了,你要是能带我去跑跑江湖,打打酱油就太好了。”
筱闹钟说:“酱油你在我妈店里打就行了,至于江湖,不是你这种人闯得开的。看你的狗屎运吧,说不定哪天我征服了某个海岛,到时就让你当个总督。”
益母草觉得总督这个词有些耳熟,他闷想了许久,才一拍脑壳,明白过来:哎呦,老大把他当做《堂吉诃德》里的笨仆从桑丘啦!
第9章 机灵蚊子笨小草
这天,益母草下班之后,又回到小庙里呼呼大睡,半夜,突然,雷声大作,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益母草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雷公打电话;饿不哭,疼不哭,就怕雷公打呼噜;刀山火海都敢闯,就怕雷公放屁响。他只觉脑海中一炸,慌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蚊子本来就把他前胸后背都叮得密密麻麻,这一个滚下来,他的身体立刻变成了一个粘蚊板。
他闭着眼睛,一边跳脚,一边像在梦游一样地说:“窦管家啊窦管家,你在哪里啊?快把我的棉花耳塞拿来,不不不,耳塞没用,还是把我的头套拿来吧,不不不,头套也没用,你还是快点打电话给我爹地和妈咪,让他们快点坐光子飞船来,把他们命悬一线的宝贝小草接到美帝国主义去,因为我估计这会北美洲是没有在打雷的。”
等他嘀咕完,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身在家中时,立刻冲出小庙,朝铜香院跑去。
他吓得够呛,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命地敲打筱家的大门,哭喊道:“老板娘啊老板娘,小草快死了,快救救小草吧,小草有打雷眩晕综合征,在打雷的时候不能在外面淋雨啊,小草求你了,小草知道半夜来打扰是小草不对,可是,小草是小草,交子是交子,是不同个人,等明天你可以惩罚交子,今晚你就先救救小草吧。”
孔方姐从二楼走了下来,站在楼梯口,说:“交子,你个三更鬼,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里打门,你不要再打了,东边有一扇小门没关,你自己从那里走进来。闹闹在睡觉,吵醒她我宰了你。”
益母草想:不愧是老大,打这么大的雷还睡得着,我连她的一半定力都没有,渺小至此,不如去死。
他跑向东边,果然发现一个小门,就跑了进去。进了里屋,也不管孔方姐怎么拦他,绕开她身边,跑上了二楼。
突然,哗啦啦,天空中又打下一个巨雷,同时夹杂着倾盆大雨,他头脑一昏,觉得仿佛有两千头怪兽从天上齐刷刷地落了下来,吓得他心惊胆裂。
这时,他看到有一扇半掩的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像无头苍蝇一样冲了进去。
刚冲进门内,咻咻,立刻有两束冰凉的水柱朝他喷来,射了他一脸水,同时,头顶掉下一只拖鞋,砸在他的脖子后面。事发突然,益母草还以为中了什么危险的机关,吓得赶紧又退到门外面。
这时,孔方姐刚好也上了楼,益母草躲到她的身后,指着自己刚刚误闯的房间,哆哆嗦嗦地说:“老板娘啊老板娘,那个……那个房间,闹鬼了,里面有个龙门阵,我刚刚进去差点就死了。”
孔方姐回头啐了他一口,压低声音道:“闹你姨姨的鬼啦,这是闹闹的卧室!谁叫你乱闯的。”
益母草颇感讶异,说:“诶?老大睡在这里面啊?可是,我刚刚不小心跑进去,明明就喝了一口五毒神水,还有,一只如来神脚就踹在我的颈椎上,说不定还有鞋印呢。”
孔方姐长叹一口气,说:“唉,都是她自己搞的怪,为的是不让人靠近她的房间半步。以前她的房间都是开放的,前年开始,就不让进了。说什么要尊重未成年人的隐私权。我如果要进去帮她打扫,还需要事先向她知会,而且必须限定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完成。唉,从小没爹也没兄妹的孩子,也不知道她这性子是跟谁学的。难道我自己有教过她这样吗?”
益母草心想:“原来如此,老大从小就没父亲,真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又说:“老板娘,咱家还有没有空房?小草今晚只能在这里借住一宿了。”
孔方姐说:“你就睡闹闹隔壁吧,这个房间本来是我生完闹闹还在坐月子的时候,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就请了个保姆,那保姆就住这间,后来,她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抓去关了好几年的牢狱。”
说着,狠狠地瞪了益母草一眼,威胁之意明显。
益母草说:“放心吧,老板娘,小草的手脚上一丁点泥也没有,干净得很呢,再说了,你肯把这么好的房间无偿地借小草住,小草感激不尽,哪有可能再恩将仇报呢?”
孔方姐突然变了脸,说:“谁说无偿的?一晚五十,从你七月份的工资里扣。”
益母草泪流满面,哭道:“我五月份才来的第一天,工资却扣到七月份了吗?老板娘,我欠你的钱应该是可以父债子还的吧?”
孔方姐用一种“你益家子子孙孙世代为我打工”的表情扫了益母草一眼,转身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益母草推开筱闹钟隔壁那个房间,摸着墙壁开了灯。
一面雪白的墙壁上,整齐地贴着筱闹钟上学时得过的所有奖状,益母草一一看过去,奖状的数量挺不少的,其中就属幼儿园时的最多,小学也每一个学期都有,不过,到小学毕业以后,就半张都看不到了。
益母草在心里啧啧称赞道:老大现在只是不爱学习,她小时候其实是聪明的。
一张桌上放着一本相册,相册的封面是一张初生婴儿躺在摇篮里的照片,益母草观其眉眼,感觉跟筱闹钟长相颇为神似,心说:这个该不会是老大的相册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激动得口水流溢。待要打开来看时,却又犹豫,心想:不行不行,这样做就侵犯了老大的隐私权,不是君子所为。待要把相册放下时,又实在不舍,想:君子值得了几个钱?老板娘已经去睡了,我偷看几眼,应该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里面果然是筱闹钟从小到大的相片全集,其中有一二岁的,也有近几年的,有短头发的,也有扎着羊角辫的。幼儿时期的筱闹钟常常由母亲孔方姐抱着,但是随着年纪渐长,就似乎更喜欢一个人独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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