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晗有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连吃饱都成了个问题。
一桌十个人,六菜一汤一盆饭。
菜的分量很少,醋溜白菜,炒南瓜藤,炒huáng瓜……
炊事员小气得连盐都不肯多加两勺,西红柿炒jī蛋已经算是这里面最抢手的菜。
如果吃不饱,饭和汤可以加,但菜是按人头算的,没有做多,因此更是一抢而空。
饭后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莫晗早早就离了席,在饭堂门口等周远安。
看见他走出来,她一把摘掉他头上的帽子,说:“吃饭时还戴什么,你戴这绿帽子戴上瘾了?”
周远安说:“拿在手里不方便。”
莫晗把帽子还给他,又正眼打量他两眼。
今天太阳大,军营这片地没有树荫乘凉,莫晗热得冒汗,将袖子和裤管都高高卷起来。
周远安倒是心静自然凉,扣子系到最高一颗,领子翻得严密齐齐,也不嫌闷得慌。
莫晗伸手捏他俊俏的下巴,周远安躲开,问:“吃饱了吗?”
“没啊。”提起伤心事,莫晗止不住地摇头叹气,“别看我那一桌女孩子个个长得斯斯文文的,一动手抢起菜来,全是豺láng虎豹啊!我就一眨眼的功夫,桌上菜全被抢光了!我去,我gān吞了几口白米饭就出来了。”
周远安忍不住笑。
莫晗瞪眼说:“你笑什么,难道你吃饱了?”
周远安摇摇头,他也没抢到什么东西,光吃了碗汤泡饭。
“走!”莫晗灵光一闪,一把拉上他的手,“刚刚来的路上看见前面有家小卖部,咱们去吃点垃圾食品!”
莫晗能想到的事qíng,别人也能想到。
她跟周远安站在小卖部门口,目瞪口呆。
眼前可一点没开玩笑,小店也就几十平米,却挤了将近一百来号人。如同超市大减价的场景,处处堵得水泄不通,想买瓶水都得跨越重重阻碍。
周远安最怕人多的地方,心生却意,“算了,我们走吧。”
莫晗甩开他的手,gān劲十足:“不行!我要吃东西!”
她一头扎进人堆里,使劲往里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周远安在外等了十几分钟,她才终于出来,只不过像是变了个人。
头发乱糟糟,帽子歪了,胸前扣子也被挤开好几颗,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护住怀里的两盒泡面。
莫晗裂嘴,冲他笑得颇得意,“最后两盒被我抢到了,厉害吧?”
周远安没接话,走上前帮她整理凌乱的形象。
真是,还好意思说别人是豺láng虎豹呢。
莫晗把一盒香菇炖jī面丢给他,说:“你不能吃辣,这个可以吧?”
周远安点头,“可以。”
他们排了很长的队才装到热水,把面泡开。
小卖部外面的几张塑料椅早已被其他班的人抢占,宿舍又明令规定不允许带食物进去吃,两人只好跑进旁边的糙丛里,蹲在地上吃。
周远安是蹲,莫晗怕累,直接坐在地上。
她吃完面,又喝了几口汤,感慨道:“啊……这个时候要是有一瓶醋就好了。”
周远安见她碗里空了,便放下叉子,把碗递到她面前,“你吃我的吧。”
莫晗不解地看着他,“gān吗?”
周远安说:“你吃饱了吗?”
“没饱也不要你的呀!”莫晗把面推回去,皱眉道:“你得多吃点,长得壮壮的,知道吗?”
她伸手捏捏他的胳膊,目指气使:“下一次抱我要稳稳当当的,不准抖。”
“……哦。”周远安低下头,继续闷闷地吸面条。
下午训练正式开始,莫晗提前抹好几层防晒霜上阵。
她虽不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稍微走点路就喊腿酸脚疼,但也不曾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更何况背后还顶着个火轮般的大太阳。
用四个字总结今天的训练就是:苦不堪言。
晚上没有训练,吃过饭后大家可以自行组织娱乐活动,然后听广播通知按班洗澡。
离莫晗的班还有一阵子,她牵着周远安的手去外面散步,一路上碰见好几个熟人,不得不摆起笑脸打招呼。
她小声抱怨:“去哪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卿卿我我啊?”
周远安沉声,想了半天,“不知道。”
“有了!”莫晗停住脚步,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去我们中午吃泡面的地方。”
小卖部后面几十米有个小山坡,范围很广,坡上面是教官们的宿舍,但大家通常不会走这条路上去。
莫晗和周远安中午吃面的那块地周围,由于常年遭踩踏,糙早就被踩平了,只剩huáng沙泥土。
但若是循着路往后面走,人迹渐渐少了,糙没了阻碍,越长越高,晚风一chuī,能遮住月亮。
莫晗算盘打得好,可她跟周远安没走一段路,就不巧听见一对qíng侣在糙丛里窃窃私语,没走一段路,又撞见一对qíng侣在耳鬓厮磨。
……在这生活枯燥、资源贫乏的基地里呆半个月,真是苦了大家了。
莫晗没辙了,挽着周远安的手,掉头往回走,“算了,咱们还是回宿舍休息吧。”
第二天晚,莫晗又有了新的奇思妙想。
十一点半,等查房的人走了,女生宿舍又开始细微的躁动起来,玩手机的玩手机,吃零食的吃零食。
莫哈悄悄掀开被子,下了chuáng,溜出宿舍。
她猫着腰,直直地朝澡堂跑去。
路上被巡逻的教官抓住,问她出来gān什么,她随机应变地说自己去上厕所。
厕所跟澡堂是一个方向,教官没多疑,放她走了。
好不容易溜到澡堂门口,远远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杵在那儿,莫晗从后面扑上去抱住他,“安妹我来了!”
周远安慢慢转过身看她,脸色讷讷的,不太自然。
莫晗牵着他的手往澡堂里走,嘴里念叨着:“这也不能怪我啊,咱们都是大学生、成年人了,约个会还像偷qíng似的!学校领导脑子有病吧,把我们搞来这种地方……”
基地里只有一个集体澡堂,不分男女。
这次来了这么多学生军训,只能分批洗,每个班十分钟的时间,没洗完也得赶出来,换下一个班。
十点半之后就不再提供热水,因此时间非常紧迫,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有人顶着一头泡沫、骂骂咧咧地从澡堂里走出来,那画面能让莫晗笑一整天。
这个时间点,澡堂里空无一人,稍微提高音量喊一声便能清楚地听到回音。
莫晗将周远安按在墙壁上,背贴着冰凉的瓷砖,两只手开始解他衣领处的扣子。
对于这么猴急的莫晗,周远安有一些不知所措。
扣子解到第四颗时,她突然抬起头冲他眨眨眼,“今晚吃饱没有?”
她没头没脑丢出来的这个问题让周远安愣了几秒,然后回答:“吃饱了。”
“是吗?我检查一下。”尾音未落,她跳起来,整个人挂在周远安身上,“看看力气够不够。”
周远安会意,匆忙抬起双手托住她的腿。
靠得更近了,莫晗继续解他的扣子,又迫不及待地舔舔他的嘴,“好家伙,想死我了!”
周远安轻轻应了一声,张嘴含住她的舌头。
莫晗或许是压抑了几天,这一回太兴奋了,活蹦乱跳、大闹天空,周远安怎么抓都抓不住她,无奈地说了声:“别闹。”
莫晗这才歇停点,慢下来配合他的韵律。
追逐与被追逐,纠缠与被纠缠,异样的qíng愫在这种无声无息地jiāo互中席卷身心。
十分钟过去,周远安手臂酸胀,体力透支了,他调转位置让莫晗靠着墙壁,慢慢地将她放下来。
背后有一丝火辣辣的疼,是被她用指甲划出的印痕,这个女人下手太不知轻重。
只听说过男人热吻时会控制不住魔怔的双手,没听说女人也这样……
周远安低头看着她,一双眸子明亮有神,瞳孔的颜色像黑沉沉的夜。
再看看衣衫不整的自己,算了,还是别看了。
他开口问:“还要吗?”
莫晗点头,舔舔嘴,说:“再来。”
周远安俯下身吻她,这次他的手也没闲着,一边握着她肩头,另一边搂住她的腰。
两人都很瘦,但女人跟男人到底不一样,腰肢盈盈一握,柔软得仿佛没骨头。
怀里抱着软玉温香,周远安的手在她腰间停留片刻,又qíng不自禁地想伸进衣服里。
他正要有所作为,却被莫晗凶凶地一巴掌拍掉,勒令道:“只能我摸你,你不准摸我。”
周远安怔在原地,声音有点委屈:“为什么?”
莫晗说:“刚洗完澡,没垫胸垫。”
“……”
夜里降温,从澡堂出来时,一阵冷风chuī得莫晗打了个哆嗦。
周远安脸上的红cháo渐渐退下去,侃然正色地站在她身旁,扣子也扣得一丝不苟,唯有皱巴巴的衣料能瞧出一点端倪。
莫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对周远安抬了抬下巴,“你先回去吧,我抽根烟再走。”
周远安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这么晚,别抽了。”
莫晗不为所动,说:“抽根烟好睡觉,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周远安定定地看着她,不动。
莫晗说:“怎么,你也要来一根?”
周远安摇头。
莫晗没理他,低头半捧着打火机,将烟点燃。
知道他鼻炎闻不惯,她默默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蹲下来抽。
“你不回去吗?”她说。
“等你。”
“你又不跟我住在一起。”
“那也等你。”
莫晗笑了两声,“好吧。”
莫晗抽烟很慢,无论好烟差烟都慢慢地品,已经成为习惯。
一支烟六分钟,周远安果真什么也不做,站在两米外chuī着冷风等她。
其实他不喜欢她抽烟。
她夹着烟时的神qíng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缭绕的烟雾挡住那张脸,好像眨眼就会消失在寂寥的夜里,令人觉得她很遥远。
那股距离感,不像曾经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人,也不像前一刻死皮赖脸索吻的人。
可她会为了他戒烟吗?
虽然他们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但周远安的直觉告诉他不可能。
至少现在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增加了很多对话内容,没看的朋友记得重看一下~
我在山旮旯里祝大家除夕快乐!
有红包领的领多多,没红包领的抢多多。
这章我给大家发一百个红包,先到先得。(??ω??)
☆、29|第 29 章
军训结束后,X美又开展了各项校园活动,社团招新,学生会招募,以及各项比赛……
这里是任何事物更新换代都非常快的艺术院校,也因此才能永远保持朝气蓬勃的创造力。
大学在人生中是个新的起点。
面对与高中全然不同的教育环境和人际关系,有的人选择一成不变、封闭自己;有的人很快适应新的规则,完成了从高中生到大学生的角色转变。
周远安介于这两者之间。
没有了一些流言蜚语的纠缠,他的日子比以前清静许多。
大学生接人待物的眼光与尚未开窍的高中生们不同,对于身边优秀的人,心里如何妄加揣测是一回事,但至少明里不敢得罪。
周远安一向清心寡yù,从不参加班里的拉帮结派、也不卷入任何名利纠纷。
他以绝对优势被建筑学院录取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少。
莫晗有几次去找他,看见好几个女孩围着他,有说有笑,换着话题搭讪。
莫晗觉得很有趣,眼前这个画面在高中时代可是很少见的。
毕竟一中的女生里,除了她之外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喜欢这个众人眼里的异类。
可周远安本身依旧没怎么变,说好听点是沉静寡言、内敛稳重,说得难听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X美目前组织的大大小小的活动中,他一概不关心、不了解、不参与。
开学一个月了,他的jiāo友数量为零。
每天在忙的事,除了死读书,就是画图纸。
最近又多了一项,陪莫晗练吻技。
一肚子墨水闷着不施展也只能发臭发烂,莫晗自作主张地帮他报名参加了学生会招新。
一是为了能让他的才华有用武之地,二是能让他多jiāo点朋友。
周远安在面试前一天的晚上才得知这件事,并不领qíng,想方设法地要把自己的名字从报名表上撤下来。
莫晗臭骂了他一顿,“你怎么那么怂啊?面个试能扒了你的皮,为什么不去试试?”
周远安说:“不想做自己没兴趣的事qíng。”
“哎哟,你还挺大牌的嘛!”莫晗抱起胳膊,“那你对什么事qíng感兴趣?”
周远安指指她:“你。”
“别打岔!”莫晗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她义正言辞道:“你不觉得你朋友太少了吗?除了你爸和你手机里的神秘人,我还没见过你跟谁说话超过十句的。以后我跟别人介绍我男朋友是周远安,别人问‘周远安是谁啊?’,那多尴尬!如果哪天你突然不见了,我还不知道上哪去找你!”
莫晗的表qíng模仿得惟妙惟肖,周远安忍不住低眉笑了。
莫晗又威吓他:“不准笑!”
周远安敛神,“嗯,不笑。”
莫晗继续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胡搅蛮缠地迫使你习惯我的存在,你必须主动融入外界,别人才会给你回应。”
她放缓语速,语重心长道:“我不想再看到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饭堂吃饭,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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