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怎么办,随他。这件事不是林骏做的,因为实在是太low了。但是有人敢在林骏这个太岁爷头上动土,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至于我,现在最需要要应付的是刘玲对我的起诉。”
“什么起诉?”
“防卫过度,故意伤人。”我说,“刚刚检查出来刘玲那天吸过毒,她罪加一等,估计会被判有期徒刑判到死,巴不得能拉一个下马呢,就算只给我传出点负面新闻也挺好的。”
“故意伤人?有这么严重?”
我说:“她两只手臂骨折,断的那根肋骨差点cha进肺里,要告我确实可以,但真要给我点苦头吃吃应该是不行的。不用担心。”
他说:“她现在星途尽毁,肯定掀不起什么风làng。”
这可不一定,我心想,给刘玲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做这种赔尽后半生的蠢事,她身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只是不知道这身后的人是林全,还是林骏以前的qíng人之一,亦或是他们一起联手。
但是联手更好,一打一双。
Marry话说得严重,但要是事态真的严重到无法挽回,我现在肯定已经在回国的航班上了。
剧组的其他人都已经回国,就我和方咨周一gān人留了下来。方咨周本意也是要回去,但是杨環死活不让他走,说是有伤口别坐飞机,万一有危险就不好了。
跟护犊子似的。
我官司缠身,也需留下来,回国的机票也取消了。
设计师让我过去看戒指的设计图,图画出来很漂亮,是林骏会喜欢的东西,他说会找最好的工匠为我做出这对独一无二的婚戒。
我顺便给他看了林骏和我在一起的自拍,他夸林骏长得好看,我告诉他林骏的英文名,他眯了半天眼睛后突然说他见过这个东方男人。
我诧异了一下,不仅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居然遇到过,还因为这个西方人居然能记住一张东方面孔。
要知道,在他们眼里亚洲人都长得差不多。
他说:“Legend Lin去过叶读的那个初中,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跟叶的体育老师要他们那一届学生的合照。”
我垂下了眼睑,说:“是吗?”
“……他说叶是他的uncle,知道我是叶的美术老师之后,他问我要了一张叶初中时的自画像,我还给了他叶初中时那些画的跟工程设计图一样的风景画和其他作品……听我的朋友说那几天这个东方男孩儿跑遍了教过叶的每个老师,按你说的那时候叶已经去世了,他应该是去收集叶的纪念品吧……他的英语和法语说的可真好啊。”
眼前这个法国老头子还对我笑了笑:“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啊……我本来会设计给叶的戒指,最后送给了他的朋友与亲人。这难道不是奇妙的缘分吗?”
我说:“是的。”
第十九章
公司给我找了律师,准备和刘玲打官司。
这件事qíng又传到了国内,不过视频里只有我差点把刘玲打死的那一段,方咨周受伤的消息被压了下去,明面上只当做在法国还有工作要处理,只不过他发的微博上都不带自拍了。
网络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我有bào力倾向,说我那时根本就是杀人未遂,水军刷了一批又一批,全是骂我的,那语气好像我挖了他们祖坟了他们才会这么恨我。
与此同时发生的是我的微博粉丝数量bào增,每天的私信数目多得让微博客户端常常崩溃闪退,挺烦的,我就把微博APP卸载了。
顺便去APP商城里面给微博打了一颗星的差评。
至此,我好像生活在台风的风眼,周围都是地动山摇,只有我这里风平làng静。
公司的公关很快就运做起来,对林骏和我的那张照片避而不提,把酒店里监控前面部分也调出来,不过隐瞒了方咨周的受伤经历,矛头直指刘玲吸毒杀人,两边人吵得不可开jiāo。想采访我的媒体从中国飞到了法国来找我,却找不到人。
方咨周在杨環的安排下住进了巴黎的一家私人医院,保密xing极qiáng,我有时去病房里尽我挡箭牌的作用,结果第二天去的时候杨環刚走,方咨周躺在chuáng上,嘴唇红肿,眼角微红。
都这样了还咬定青山不放松,也挺无语的。
我只好当自己瞎了。
我坐在方咨周的chuáng边看报纸或者是书,他则是玩手机,他一边刷微博一边说这就是他最讨厌娱乐圈的地方,落井下石,踩高捧低。
一旦一个明星身上有什么污点,就是千人踩,万人骂,粉丝以前对他有多狂热,现在就会有多恨他。在圈子里即使受尽万千宠爱,身上的光环荣耀也都是虚无缥缈,失期不定。
其实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若是没有这些事qíng,娱乐圈反倒无趣。
方咨周还开了微博小号帮我骂别人,被他的经纪人知道之后大发雷霆。我觉得他作为一个朋友还算合格,对这么幼稚的行为却是哭笑不得。
许燃的母亲不怎么懂网络这些东西,却从村里的其他人那里知道我的事,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安慰她一切无事,她问我是不是同xing恋,我承认了事实。
她近乎崩溃。
我默默地承受着一个农村母亲对于同xing恋儿子的失望、痛苦和哀求,算不上无动于衷,却也不可能真的遵从她的心愿去相亲之后娶妻生子。
无论是手握重权的日子,还是那段处于bī仄的岁月,只要是我不想做的,就没有人可以qiáng迫我。
从无例外。
也许是身处异国,想到的东西反而更多。
对于林骏喜欢上我这件事qíng,我不太明白原因。也许是他童年缺少父爱所产生的恋父qíng结,或者是纯粹的来自于雄xing本能的对更加qiáng大的事物的敬畏和仰慕,我无从而知。
叶琯很少对我亲近,林骏成了我身边类似于我的儿子的一个人,我教导他如何处事,用一个个毁在我手上的例子来告诉他生活在那座钢铁丛林里的生存法则,以及如何通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来换取成功的机会。
其实很多都是他以后用不着的。
林家虽然不算顶级的世家,但是依旧是京城煊赫,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守住自己的东西,不像我当初是困shòu斗争,败则一无所有。
但我依旧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教给他,就好像想要捏造出另外一个自己一样,除却自己最黑暗也最残忍的角落。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对我表现出qiáng烈的依赖xing和渴望,然后是xing冲动。
我不太乐于与chuáng伴进行最后的xingjiāo,那些被人调教好送上来的男男女女,都无趣得很。大多数时候只让他们给我口jiāo出来就算了,但我也是有固定的qíng人。
林骏对他们表现出了qiáng烈的敌意,那是掩藏在他jīng致的眉眼和风流的韵意之下的恶意。我起初并不放在心上,直到林骏差点把我的一个chuáng伴弄死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件事qíng的严重xing。
那个青年被打断了手脚,断掉的肋骨cha进肺里,抢救之前只能躺在chuáng上发出嘶嘶的痛吟,像个垂死的老人。
林骏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这个人是林应升cha进来的。
确实是林应升cha进来的,但牵线靠的却是林骏。
那是他第一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些算不得忤逆我,却在试探我底线的事qíng。
就像幼狮在试探xing地伸出自己刚刚长出的锋利爪牙,原因却是为了得到另一个雄xing完全的注意力以及xingyù的施加。
而我对林骏从未有过这些念头。
我对谁都没有。
不在乎任何人,不关心任何人,高兴了就逗一逗,不高兴了所有人都需要滚一边去。
好像整个世界和自己都是分离开的,所有人都生活在隔膜之外,无所谓他人的生,也无所谓他人的死。
即使是那个一直待在我身边的少年,他死的时候我也许会派下人去收尸,在他的葬礼上送他白色的玫瑰,然后迅速将他忘在脑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失败的人不需要继续存在,也不需要被人记住。
可是林骏还活着。
我并没有对这些试探感到任何的恼怒,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兴趣缺缺地看着林骏对我的仰慕、讨好,甚至是勾引。我把qíng人带到林骏的眼前,让他们在桌子底下为我口jiāo,林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睛里藏着无奈与恼怒,还有对我的yù望。
那种视线像舌头一样,滚烫而黏腻,舔舐着我身上落露出来的所有角落。
这种感觉不怎么令人愉悦,却也不怎么令人讨厌。
我带林骏参加she击训练,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握枪。在我面前,他总是将枪法表演得拙劣无比,与在他人面前的表现判若两人。我握住他的手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手腕在无法抑制地颤抖,脸上也是薄红。
很漂亮的红,衬得他的那张脸,又羞涩,又好看。
他对我的触碰无比敏感,好像年轻人极易被挑起的yù望全部系在了我身上。
我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窗帘拉开,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月亮,恰好是一次满月。
我刚刚到达英国的那个夜晚,我听闻林骏已经坐上出国飞机的那个夜晚,后来我被查出血癌晚期的那个夜晚。
都是这样的月光。
又冷又亮。
像是亘古不化的冰与雪,像是深冬早晨凝结的片片寒霜。
我终于拨通了林骏的电话,他的呼吸绵长,语气平静,声音穿过千里而来,悠悠地响在我的耳际。
“这次事qíng闹得很大……你先留在国外,暂时就不要回国了……公司为你申请了法国的音乐学院,希望你去进修两年……”
我笑了笑,说:“这算是流放吗,林董。”
那头不说话了。
我又说:“那生活费和学费怎么算?”
林骏那个还是个小姑娘的秘书连谎话都变得不够好,有谁能脑袋刚被砸伤没几天就头上连毛都没剃,绷带都没缠一个就去开着豪车去接他的新宠的?
我看着照片里正打开车门的林骏的温柔侧脸,还有已经坐在里面的被刻意模糊了面容的年轻人。
我轻轻抚摸用来装今天刚刚成品的铂金对戒的天鹅绒首饰盒。
第二十章
我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落下,繁星沉坠,旭日升起。
我把那对戒指用一条银链串起,挂在脖子上。
我看着洗手间的镜子上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将戒指做的吊坠塞进了领口。
——很漂亮。
那夜之后,我和林骏再无任何消息往来,我把他的电话删了,连带着微信之类的通讯软件上的好友都删了。
我本来就不太用那些东西,林骏还笑过我是个老古董。我没有用许燃之前的号码,反而换了新的账号,那些账号里的好友除了林骏就只有Marry之类工作上的伙伴,基本寥寥无息,能看到的最新一条朋友圈竟然发布在三天之前。
我索xing把APP都删了,用手机空出来的内存装了几十集《猫和老鼠》。
Marry在凌晨的时候来了电话,在电话的那头骂林骏的公报私仇,说在我最热的时候压我一头,还故意放出那种消息,简直要把我毁了。
我知道她是真心想要我红,不仅仅是为了她的事业。
我只能抱歉。
过了几个月,在公司请来的律师的帮助下我终于打赢了和刘玲的官司,并且在那之前就成功得到了那家音乐学院的offer。
国内的关于我的新闻渐渐冷却,因为褚晨被爆出滥jiāo、感染艾滋,与粉丝骗pào的消息,在网上掀起了一场更大的口诛笔伐。褚晨被迫开了新闻发布会,在众人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消瘦落魄到都看不出原来能被称为小天王的年轻人,关了网页。
林骏知道我与他不对付。
傍晚的时候出去吃完了晚饭,一直住酒店也不是办法,我租了房子,离地铁站很近。
走在地铁站里,旁边总是站着几个弹琴唱歌的流làng汉,脚前摆着顶帽子,唱的质量参差不齐,弹吉他有些更是弹得稀稀拉拉。
我走到一个人面前,往他的帽子里放了十欧元。
他停下了拨吉他的手,笑着朝我chuī了个口哨。
他长长的棕色卷发束成马尾,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和棱角分明的五官,只是这些都掩藏在了他邋遢的扮相之下。
他把吉他递给了我。
我唱了首歌。
吉他是我重生之后才学会的乐器,只会弹走一些简单的歌曲,我唱的是法语歌,唱完之后那个流làng歌手一脸惊奇的对我笑:“男孩儿,你的法语说得很好。”
我说:“我早就大学毕业了。”
我请他喝了咖啡,第二天又去老地方请他喝酒,第三天请他去吃了法国菜。这样周而复始,他终于绷不住地问我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殷勤。
我在他失落的注视下否决了“我在追求他”这个一点也不着调的答案。
我说:“我们成立一个组合吧。”
他嘴里的酒噗地喷了出来,夸张地张大了嘴巴:“What?一个流làng在法国的美国人和一个中国人?一个流làng汉和一个留学生?我们两个人一起搞音乐?Aran,去酒吧驻场的工作我们可以争取一下,如果是去抢格莱美的话我们还是在电视上看直播吧。”
我笑了一下,说:“不用担心红不红,我只问你gān不gān。”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捂住了胸口,做出被箭she中之后的动作,说:“gān,怎么能不gān?Just do it!美人总是有任xing的特权!”
其实Jack很适合做一个创作者,而不是演唱者。
在往帽子里放十欧元之前,我就已经观察过他了,他唱得零零散散,特别不着调。但是歌曲本身却不同于寻常的流行歌曲,调子有些怪异清新,仔细听听就觉得十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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