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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糙理不糙。
江柔知道李明恺没有误会什么,放下心来,顺势邀请他回去吃汤圆。
李明恺到南京后,先回的家,这时候过来也是专程来找江柔的。
救灾结束后,理论上,他这一整年都没有什么大型的集训任务,李明恺的意思是要多抽点时间陪江柔走过这段备考时光。他自己也要为毕业论文和招警考试做准备。
江柔听来心里暖暖的,说:“我肯定会好好备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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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江柔果如自己所应承的那样,老老实实地跟着学校的进度投入高考的复习之中。
前路未知,但两个人一走,能互相帮衬、照拂,江柔觉得一切的不可预期都变得神秘可爱起来。
时间越来越接近高考,江柔能明显地感觉到班里同学的精神状态一天一天变得紧张。当然,并不包括那些已经通过了各类国家级竞赛获得保送国内外高校名额的“大神”们。
聂希泽也勉强算是“大神之一”。
江柔一直没见到聂希泽,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好像联欢会后,聂希泽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其实江柔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聂希泽好好聊聊。但她始终没有想好怎么开这个口。
聂希泽不告诉自己家里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到底该不该多管这个闲事呢?
时间在她的犹豫中不经意就过去了。
五月,高考前的劳动节假期放得人食不知味。
返校的第一天,有一个人却缺了席。
是煎饼班长。
以往小感冒发烧,煎饼班长都会坚持来上学的,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时候。
他的座位空了一整天,放学前江柔忍不住问他同桌,后者却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没有找人请假吗?”
“没啊,以前他请假都会让我带话给陈老师的。”煎饼的同桌回忆道。
奇怪了。
江柔心里讶异,却也没多问。可第二天煎饼班长仍然没有来上课,江柔帮课代表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忍不住向陈老师问起煎饼班长的情况。
“他家里出了点事,可能要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不能来学校了。”陈老师表情遗憾,说,“我还想这周五去他家里看看。”
“出了什么事?”
“这……”陈老师面露惋惜,“他母亲过世了。”
江柔心里微微一痛,不可置信地重复道:“过世了?”
那个周六下午,江柔拿着从陈老师那里要来的家庭住址,带上这几天发下来的作业和试卷去找煎饼班长。
她倒了两班公交车,又穿街走巷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煎饼班长位于市郊的家。
那是一个老旧的四合院改成的大杂院,低矮的一圈平房里面住着十来户人家。煎饼班长家在西南角的那一间。
江柔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晚,可他们家上了锈的铁门禁闭,门上还被白漆涂上了一个丑陋的“拆”字。
家里没人?
江柔在他们家门口等了一会儿,隔壁邻居已经探头探脑地看了她好几眼。
江柔礼貌地问:“您好,请问这里是陈坚秉的家吗?”
“是,你是哪个?”
“我是他的同学,来给他送作业的。”
“哦,这样。”邻居叹口气,说,“你把他作业给我吧,这娃不定能回得来。”
江柔心里一顿,说:“他母亲的事我听说了,可是应该已经出殡了不是?他怎么不在家呢?”
“嗨。他妈死的冤,这傻小子不服,要讨个公道啊。”
“冤?”江柔蹙眉。
“孩子要考大学,干农活钱也赚不够啊。就去给人家干保姆,结果五一节那家人出去旅游,他妈妈过去打扫卫生的时候,猝死在雇主家里了。”
江柔心底一窒,声线不稳道:“怎么会?”
“说是支气管哮喘的并发症导致的,发病时人在楼上,药在楼下的包里。没来得及……”
那人道:“但也奇了怪了,她随身带药的,怎么也不会猝死当场。而且阿秉就怕出这种事,我都听他叮嘱他妈好多回了,不管是干农活还是出门,都让她把药揣在随身的衣服兜里,结果出事以后,那药瓶却在她包里。你说这蹊跷不蹊跷?”
江柔又问了几句,那人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可大多都来源于听说,没有真实依据。江柔谢过他,将煎饼班长的试卷和作业都放在了他家里。
而在江柔准备返回的时候,却看见陈坚秉拖着步子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垂头丧气的,似乎并没有发现江柔。
这两年多来,煎饼班长在班里虽说不算锋芒毕露,但也因为忠厚耿直和乐于助人,而被绝大多数的同学信任着。
更何况,江柔见过运动会上的陈坚秉,站在一百、两百米跑道上意气飞扬的他,每一块肌肉都在宣示着年轻而蓬勃的朝气。
他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这样失落、狼狈过。
江柔看见这样的煎饼班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当他走近了,江柔看见他身上的脏污和伤口,以及脸颊上的青肿,忍不住叫出声来:“谁打了你?!”
☆、第十九章(3)
陈坚秉似乎一直在想心事,被她这么一喊,才意识到前面站了人。
他一怔,扬起头来,在看见江柔的那一刻,陈坚秉脸上接连露出了极度复杂的表情。
在最初的一霎,他眼里是有惊喜的。但极快的,就被巨大的悲伤、绝望、挣扎、自卑取代。
而后,慢慢失去所有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了。
他面上的情绪褪了个干净,变得极其低落,甚至麻木。
可天光渐暗,江柔并没有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幻。
她只是关心他的伤势。江柔上前一步跨到他跟前去了:“你去哪里了?怎么会跟人打架?”
陈坚秉微微耷拉着肩,抬手捂住脸,声音嘶哑:“我妈答应过我,会把那药随身带着的,放在一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就连洗澡也不例外。”
江柔抬手按在他微微颤动的肩上,轻声说:“把事情说清楚,煎饼,你去做什么了?”
“我和他们理论!”陈坚秉低吼道,“我妈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要去做晚饭,会晚一些回来的。江柔,他们家里如果没人的话,我妈去做什么饭?!”
“你是说,他们骗了警察,说你妈妈死的时候,屋里没人?”江柔语气冷下来,“监控呢?监控调了吗?怎么只能凭借他们一张嘴颠倒黑白?”
陈坚秉颓然地蹲下身子,低声说:“那片区好几栋楼的监控都坏了,物业说五一过后维修的人才会来。”
“就这么巧?”
“那小区物业背后,是一家财大势大的房地产商!”陈坚秉说,“我申诉无果,离开后并没有走。就去警察局外面守着,结果……结果看见他们家人和物业方面的一个经理一起出来,是一个穿警服的人送他们的,他们相谈甚欢……我听到他们说什么,相信陆局,一定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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