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颜鼻翼酸涩,眼眶微红。
豪门就是如此,未成年时家族提供给你奢华的吃穿用度,成年后你就必须为家族鞠躬尽瘁。
但凡你没了交换的资本,就只会是被抛弃。
路璟堔现在就成了路家一颗没用的废棋。
其实柏颜很为他抱不平,路璟堔从小就独立,在医学上的造诣也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现在生病,亲人却弃之如履。
如果他能记得,该是多么难过啊。
凌祎城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征询一下他的意思吧。”
这件事,其实谁也做不了主,关键得看路璟堔的态度。
路璟堔被宋川从罗安达接到美国之后一直昏迷,一周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除了右胳膊骨折,身体的其他状况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奇怪的是他不再记得曾经所有的事情,唯一能脱口而出的就是安之这个名字。
医生对他的脑部进行了一些列的检查,发现他的脑部并没有遭受任何的外伤和器质性的病变,也就说,他的失忆完全是因为心里诱因。
选择性遗忘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顺行性遗忘,主要是大脑对今后发生的事情很难形成或者不能形成新的记忆,但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却记得很清楚,包括儿时的记忆。
另一种则是逆行性遗忘,也就是患者会对过去的事情遗忘,但新的记忆能够准确形成。
路璟堔显然属于后者,他忘记了从前的所有,唯独记得安之。
可他也算是一个特例,他记住的安之只是这个名字,他不再记得安之的音容笑貌,不再记得他和安之发生的点点滴滴。
回忆太痛苦,或许是因为他彻底失去了安之,或许是因为安之不幸职业暴露,所以,他在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
当柏颜得知路璟堔受伤,匆忙赶到医院来时,路璟堔在昏迷中呓语着安之的名字,柏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路璟堔再醒来,他便将柏颜理所应当误以为是安之。
柏颜爱他,即便是替身,她也认了,就安安静静地陪着路璟堔在病房待了一整月。
为此,柏颜也和柏家闹得不可开交。
先不说几年前柏家与路家订婚,准新郎路璟堔逃走,这让柏家沦为众人的笑柄,好几年都抬不起头。
就说路璟堔现在的状况,身体残疾,他只是路家不再承认的废棋,没了丝毫的利用价值。
如果柏颜和路璟堔一起,就不再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无法为家族谋划福祉,所以,柏家坚决不同意柏颜来医院照顾路璟堔。
但是,柏颜态度坚定,即便和家里断绝一切关系,这辈子她也非路璟堔不嫁。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着,两个受伤的人小心翼翼抱在一起取暖,慰藉。
虽然外忧内患,但柏颜甘之如饴,比起来自家庭的压力,她其实更怕路璟堔要求心理治疗。
选择性遗忘是完全可以通过催眠暗示等各种心理治疗手段以达到完全康复的目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路璟堔痊愈,柏颜这段偷来的小幸福就会彻底分崩瓦解。
她能代替安之照顾他,温暖他,可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替身啊。
……
安之拿着手机焦虑地在病房里徘徊。
这是她第N次给路璟堔打电话了,他的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安之不得已,只能将电话打给休斯问问情况。
休斯很不厚道地撒了谎,当然这也是凌祎城的意思。
他说路璟堔这段时间和几名同事被派遣到了另一个村子做义诊,估计那边通讯不是很方便,让安之再耐心等一等。
安之没辙,南非的艰苦情况她也是了解的,只能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沙发上。
厨房隐隐传来凌祎城的声音,安之走到门口就见到凌祎城正在接电话。
凌祎城像是能感知到她的靠近,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安之拧眉:“是颜世一吗?”
凌祎城将榨好的橙汁递给她:“宋川在说公司的事情。”
安之接过,眉头却拧得更紧,依照凌祎城的性子他是不会和她解释电话里的内容,可他今天却说是宋川。
安之小口的喝着,内心隐隐不安:“凌祎城。”
“嗯?”
“那个,是不是我的血检结果出来了?”
凌祎城看她一眼,伸手就揉在她的脑袋上:“瞎想什么?”
安之:“……”
难道不是吗?
安之的血检结果是在晚上出来的。
电话打到凌祎城的手机上,男人临窗而立,很平静的神情。
安之竖了耳朵在一旁偷听,就听见凌祎城淡淡地说了几个字:“知道了,谢谢……”
这是什么内容?
难不成又是公司的事情?可真要是公司的电话,他不会如此客气。
安之正在独自揣测,凌祎城转过身来,她赶紧在沙发上坐好,手里拿了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戳。
男人将手机捏在掌心朝着安之缓缓走近,安之的心跳不停的加快,再加快。
“老婆。”
凌祎城半蹲在安之面前,手掌覆上她的膝盖,他的掌心从来都是炙热的。
安之被烫得仓皇抬头:“啊?”
凌祎城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腿上的肉:“结果出来了。”
安之的手抖了抖:“嗯,你说,说吧。”
凌祎城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他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安之的心里一个劲儿往下沉,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凌祎城突然将她抱到了怀里,手臂收紧,再收紧,勒得安之喘不过起来,整个脑子都有种眩晕的感觉。
然后,她的耳畔传来一道暗沉的男音:“老婆,你会长命百岁。”
安之的脑子彻底一片空白。
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也就是她没事了?安全了?健健康康?
她任由凌祎城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近乎于粗暴地亲吻着她的唇。
有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安之的眼角满是泪水,她在缓过神来之后,手掌伸进了凌祎城的衣服里。
太碍事了,衬衣上还有那么多的纽扣,难怪这个男人嫌麻烦的时候都是直接撕。
恋人之间想要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估计就是在床上了。
毫不遮掩,毫不顾虑地将自己交给对方,然后一起欢愉,一起沉沦。
病房里的温度在陡然升高,安之已经被吻得意乱情迷,她甚至大胆地解开了凌祎城的皮带,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回国时两人第一次在酒吧见面,她问他索要皮带的场景。
小脸更红,浑身的毛孔都在霹雳啪嗒的炸响。
安之恼羞成怒地咬了咬凌祎城的脖颈,手指像是自暴自弃地伸进了他的西裤里抓了一把。
凌祎城闷哼一声,情绪更加失控。
但是,比他更失控的还有那道很不合时宜的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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