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之爱:也许年华都是无效信_菊花黑【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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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人风言风语,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乡下这种地方,又要挣钱还债,又要种地做些小生意养家,太容易受到欺负了。

  老妈生得漂亮,性格泼辣,更是惹了不少非议。

  可是她从不从不怨天尤人,婆婆不喜欢她。两个人吵着有时候都会打起来。

  她不管。

  老妈说:“分家的时候你把你大儿子和三儿子娶媳妇的账单都放在我们头上,可是我跟老四结婚的时候,你们连个屁都不放,还把我丈夫脑袋打出了血。我就想问问你,老大和老三是你的儿子,老四就不是吗?人家都说小儿子是心头宝,你倒是说说,你都怎么想的。”

  老太太不说话,只是梗着脖子。

  那个年代,兄弟姐妹都很多,孩子也不稀罕。

  老太太一生改嫁了四次,曾经亲手溺死了自己的孩子,只为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改嫁。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

  但并不空穴来风。

  老妈之所以会不远万里地奔赴新疆,不过是因为在新疆那边的四奶奶发了消息。

  那里有几个维族姑娘特别喜欢老爸,在厂里工作的时候,经常给他带饭送东西。

  维族姑娘轮廓很深,年轻的时候都很漂亮,四奶奶说:“虽说我们都相信老四的为人,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不是非要监视或者怎样?可是爱芬啊,万一呢?你们有两个孩子,这以后可怎么办?”

  老妈熬不住心里的忐忑和对丈夫的思念,只好将我和林炎托付给大舅家。

  她流着泪,看我们睡着。

  然后顶着满头满脸的还没擦干的血,离开了我们所在的村子。

  那些血和伤口,是老太太指示她三儿子用刀砍的。

  可是家里穷,老妈觉得只要人没有倒下,这些伤口总会长好的,匆匆包扎了一下,她就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

  大字不识一个的漂亮女人,带着心里的惊惶不安,和小聪明般的算计,离开了这个小城。

  两天三夜的火车,去见了她的丈夫。

  留下了我和林炎。

  人的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我现在弥留期间,特别喜欢回忆,以前发生的许多事,点点滴滴,在多年往复的记忆里,已经定格成我脑海中一帧一帧的画面。

  可是当我说出这些事的时候,林炎的表情却很茫然。

  在他的角度里这些故事要不就是情节不符,要不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笑笑。

  无论是否曾在时光里涌现过,这都是我这一瞬间对林炎,对我的一生,最完整的回顾了。

  老妈走后的第二天是我和林炎的生日。

  那时候我已经六岁了。

  因为年龄不够,所以学前班我上了两年。

  第二年依旧以双百的成绩,升入了当地的小学。

  林炎七岁。

  大舅给我们煮了两碗面条,上面卧了两颗蛋。

  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一辈子没有娶妻,他说看着我们,黝黑的脸上是讨好的笑。

  “大舅不会做什么,生日就吃碗面吧。”他搓着手说。

  林炎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当遍寻不到老妈的身影,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昨天夜里,老妈摸着我和林炎的脸,年纪轻轻的却因为辛苦劳作变得粗糙的手,在我的脸上摩挲,流连。

  她哭泣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啜泣声,还有和大舅之间的对话:

  “哥,都拜托你了,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我就回来。”老妈哭泣着。

  大舅安慰她:“你去吧!我不会虐待你的孩子。”

  这个憨厚的男人,一生都没有学会委婉,总是用最直接的话说出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期待让对方放心。

  林炎吃了四颗蛋,因为我把我碗里的给了他。

  他从小就喜欢吃鸡蛋。

  我想安慰林炎,当我看到他白皙的脸上委屈神情的时候。

  那年冬天。

  我开始咳嗽,拼命的咳,医生说,这是遗传的,没有办法治。

  大舅不信,开始找人问了好多土方法。

  炸生姜片,炸鸡蛋,香油拌糖。

  什么都要试试。

  可是还是不行。

  没想到来年开春三四月的时候,我又突然奇迹性的好了。再也不用每天上课的时候抽斗里都放着咳嗽糖浆,就怕忍不住在课堂上咳嗽,打扰了老师讲课,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仿佛我是流感病毒一样,拼命的躲开。

  林炎开始学着心疼我。

  每天放学的时候,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溜溜球,玩斗鸡。

  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护着我,用软弱的声音叫我妹妹,或者叫我小名:

  “小欢。”

  老爸给我们起名,林炎和林欢,就是想让我们嬉笑欢颜,一辈子做两个开开心心的孩子。

  他的愿望成功了一半。

  林炎打小就很天真。

  父母不在身边的事,只要没有旁边小伙伴们的嘲笑,他一般都不会刻意想起,只会傻傻的笑。

  像个孩子,尽管他真的只是个孩子。

  可是我可能从小就心事繁重,再加上病痛折磨,话也开始变少,渐渐寡言起来。

  只有在林炎面前才会像有毛病一样,得吧得吧个不停。

  我总担心,因为我的不可爱,不好玩儿,林炎会不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的讨喜,但或许,活泼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们渐渐长大,可能男孩子发育比较迟缓,林炎的身高不过刚刚与我齐平。

  可是模样长开之后,林炎的外貌优势就出来了,他遗传了老爸老妈所有的优点,象牙色的皮肤,卷翘的长睫毛,还有嫣红的唇和挺秀的鼻梁。

  很像那种,画出来的瓷娃娃。

  我想我会喜欢林炎,跟他的外貌,也有一定关系。

  他实在是太惹人心疼。

  不只是因为是个男孩儿,更多的得更多的是林炎身上余生俱来带来的那种,让人不得不小心对待的呵护,疼宠,的感觉。

  好像无论怎样把他捧在手心都不过分。

  老妈走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消息。

  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话,老妈大字不识一个。

  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老爸?

  有没有好好的跟老爸在一起?

  这些我和林炎,都无从所知。

  大舅也从未说起过。

  第二年十月份。

  我据说是遗传的咳嗽,又开始侵袭我的身体。

  我每天咳的跟破箱风一样。

  严重的时候我感觉我快要断气,呼吸不上来,脸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咳出来,眼泪跟鼻涕横飞。

  动不动就开始低烧。

  大舅很着急,去看了几次医生,医生也束手无策。

  可是也不能老看医生,因为穷。

  没钱,几乎是这个家里最大的障碍了。

  大舅又开始在我身上实践那些偏方。

  他白天里面为人家修自行车,或者帮点别的什么忙,赚些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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