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啄木鸟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反驳,他顺手把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到脑后,“说实话,会里有不少鸟都去替闫礼做事了,包括白鹭、鸩、信天翁等等,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
“为什么?”这声疑问是闫桓发出的,“千山会不是爸爸的吗?”
“话是没错,可是谁让闫礼是下一任的会长呢。”
闫桓骤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这是会长的决定,是我们这些鸟没有资格管的事。”啄木鸟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
闫桓呆滞了片刻,他想起自己之前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父亲手下的这个神秘组织,而父亲竟是从一开始就是准备交给闫礼的,这个认知让他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反胃。而后再一想,如果闫礼成了会长,那么前座那个男人从此以后就要在他手下替他办事了,这更是让他莫名的火大。他头一次后悔起自己没有多讨父亲的欢心,即使后来出去念书也没有选择父亲指定的科目,而是学了什么该死的建筑设计。
“所以,闫礼这次轻易操纵帮会里的人,所用的秘密武器就是千山会?”
“没错,”啄木鸟弹了个响指,“听说鸩这家伙还给闫礼研究了一种新式毒药,是神经性毒素,直通大脑,碰上了连神仙都救不回来。帮里那些大佬对千山会的手段都很清楚,也很忌惮,我猜他们稍微被恐吓两句就会乖乖听话了。”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车前的通讯器,粗略扫了一眼:“会里的鸟都出巢了,会长只给我们两个安排了任务,不知道其他人去做什么了。”
苍鹰沉默了片刻,只冰冷地说道:“如果做不了同类,就做对手吧。”
车沿着公路驶出没有多远,前方就出现了几辆大型的联接车,看清车尾的标记时,啄木鸟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意:“果然来了。”
闫桓还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那几辆巨型大车猛然变道,分明是要把自己这辆车挤到中间碾碎,才惊叫了一声:“这是?”
啄木鸟已经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他猛然拉动了手刹,而后飞快转动了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声响,从两辆联接车的缝隙里滑了出去,他一口气踩下油门,将那几辆大车甩到了后面。
闫桓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苍鹰大喊:“小心!”
一个庞然大物从前方径直撞了上来,那惊人的撞击力足以把普通的车碾成铁皮,然而啄木鸟的这辆车似乎经过改装,前方和头顶瞬间弹出一个巨大的安全气囊,包裹着整辆车飞到了一边。
那架像是庞然大物的东西也是一辆改装车,外壳厚重,几乎可以媲美装甲车,从车上走下的那个人身高近乎有两米,头发花白而凌乱。他提着一根长筒,大步走到翻出去的跑车旁,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划开了安全气囊,下面空空如也,全无那三个人的踪迹。他微微一惊,猛然把长筒举起,却已经迟了,左侧响起了枪声,正打在他的手臂上,他被击中时只稍稍后退了一步,身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伏在路边的啄木鸟重重喘着气,他的羊绒外套上沾了不少尘土,看起来很有些狼狈,脸色更是难看,低声咒骂着:“X的,他们来真的,居然把老猎隼都挖回来了。”
闫桓在撞击之前就被苍鹰抓住滚出了车,身上只有一点轻微的擦伤,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啄木鸟这么失态,犹豫着问:“老猎隼……是谁?”
“退休的老家伙,”啄木鸟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样子是在刚才剧烈的撞击下受了伤,“是这家伙之前的王牌。”
闫桓又转向苍鹰,发现苍鹰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不由抬头,前方的空气昏黄浑浊,隔着飞扬的尘土能见度更低。雾蒙蒙的视野里看不见刚才那个高大的人影,不过可以推测出他就藏在附近,说不定随时会跳出来击穿他们的头。
“老家伙年纪大了,刚刚又中了一枪,说不定没有以前那么厉害,我们两个也许能搞定他。”
苍鹰扬起嘴角,像是冷笑了一下:“对面可不只是猎隼。”
啄木鸟脸色更加苍白,还是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猎隼负责杀人,但这局是孔雀布的,他不会给别人留任何退路。”
他们说话的时候,路上的那几辆联接车已经纷纷停了下来,把路面全然堵住了,而他们的那辆车已翻倒在路边,形如一堆废铁。就此看来,想要从这围困的局面中逃出去,确实难如登天。
一阵难耐的静默之后,啄木鸟忽然站了起来,他从口袋里丢出一串钥匙给苍鹰:“你知道我那辆车怎么启动,你带小少爷去机场,这是你的任务,我去拖住他们。”
他说着,就要去抓苍鹰手里的那柄机枪,苍鹰却没有放手,反而把钥匙按回了他手心里,简短地道:“你带他去机场,我留在这里。”
“这可不行,”啄木鸟虽然笑着,但是态度出奇地坚定,他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我今天穿得这么正式,就是准备当主角的。”
苍鹰根本不为所动,毫不留情地回答:“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谁都走不了,”他一把拉起闫桓,用命令的口吻道,“跟着他走,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第9章 .
闫桓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有生离死别的意味,他明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干脆地跟着啄木鸟离去,因为一切拖泥带水的犹豫都会让彼此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可是他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僵硬着不肯走,只死死地看着苍鹰。
“小少爷。”啄木鸟显得有些焦急了,喊了他一声。他隐约看见前方有人影在晃动,是猎隼,隔着昏黄的尘土,用那杆长筒指向了这里。
“苍鹰,”闫桓的声音微微颤抖,“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回来找你。”
苍鹰像是无法领会他这句话的意思,深色的瞳仁一动不动,只是歪着头与他对视。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闫桓紧紧握住了拳头,“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啄木鸟十分想不通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少年翻来覆去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看苍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想不好,这家伙可能已经不耐烦了,说不定会一拳把这个小少爷打昏过去。果然,苍鹰伸出了手,抓住了闫桓的后脑勺,而后猛地拖了过去,下一刻,却是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他。那实在是一个太过强硬的吻,激烈得近乎痛楚,闫桓说不清他们吻了多久,或许几秒钟或许一个世纪,他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地被推开,而后苍鹰抓着枪跃了出去,临别时他看见男人的唇形似乎是说了两个字,可他听不清了,尖锐的枪声响彻了他的鼓膜。
闫桓几乎想立刻追上去,然而啄木鸟却在关键的时刻从后面拽住了他,瞬间过后,耀眼的火光就隔绝了他的全部视线,挡在他们面前作为遮蔽物的半截车厢整个被轰上了天,玻璃碎片和焦黑的铁皮四处飞溅,在少年睁大的眼睛里倒映成了漫天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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