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时不候_亿叶【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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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驶回季揭居住的地方,一栋独立的别墅,他扶着几乎完全靠他支撑的黎以北艰难开门,进去后将他轻轻放在沙发上,然后脱掉了两人外套。
他解黎以北衬衣扣子的时候突然被他的手捉住,季揭去看他,发现他睁开了眼睛,但并不清醒,于是他又凑下去吻他,结果这次被他反应剧烈地踹了一脚。
季揭按着自己的胃,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但很快他忍住这点不适按住黎以北,黎以北此时全身力气只剩一成不到,根本挣不过几乎铁了心的他。
又过了几分钟,黎以北的动作渐渐停下,季揭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低下头在他耳边细语,“以北对不起,我从不想做这么卑劣的事,但我们的选择造就我们的现在,而现在我已经看不到以后,所以就这一次好吗?”
他从他的额头吻到他的下巴,空出来的手在黎以北身上生涩地挑逗,有些颤抖地去解他的裤子,然后心跳如鼓地趴下去含他,也许只有几秒的时间,季揭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猛地拽住,头皮都被拉扯得痛到发麻。
黎以北勉qiáng坐起来,积蓄起来的力气几乎在这两个动作里消耗殆尽,他靠在沙发背上剧烈地喘息,眼角有痛苦的湿润,黑魆魆的眸子里却仿佛蒙着一层煞气,“季揭,别做这种让我恶心的事。”
黎以北手指用力抓着沙发,药效让他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非常艰难,一切都像在不停地急速颠倒旋转,切割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他不得已开始咬着自己的舌尖维持意识。
季揭却被他仅有的一句话给刺激得冲过来狠狠咬住了他的耳廓,哭,“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试着爱我?谢逾时有什么好,他背叛你、玩弄你、折磨你,为什么你都能对他有感qíng,却不能试着和我一起找回我们的过去?我对你不好吗?我不够爱你吗?黎以北你回答我。”
“我回答你。”黎以北一说话口腔里就有血腥味开始蔓延,分不清是刚刚他自己咬出来的还是从喉头里咳出来的,他撑着翻身,身体却从沙发上掉了下去,季揭慌忙去扶他,他却自己扒着茶几勉qiáng站起来,还抓住上面一把水果刀搁到自己脖子上。
“你离我远点。”他的手很不稳,两下雪白的刀刃那里就冒出来细密的血珠。
季揭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他每往前走一步,黎以北刀下的血就冒得更多,他站在原地肠子都快青,哑着嗓子道:“你把刀放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你先把刀拿开好吗?”
“我回答你。”黎以北看着季揭那张哭泣绝望的脸,朦胧里仿佛看到另外一张,他英挺的眉宇像这世上最温柔沉默的山峦,三年跋涉,他带他攀至最高点,然后毫不犹豫将他重重摔下,血ròu模糊。
“我回答你。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哪怕一分,我爱的只有他……”黎以北意识越来越模糊,少量致幻剂的功效依然qiáng劲,“但就是这一点,太疼了。”用尽力气,他闭着眼睛将刀子扎进心脏,“我不想它这么疼。”
季揭在他刀子刺进身体里的那一瞬,发不出任何声音,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医院急诊异常忙碌,qíng人节这种高事故率的日子,常规人手已经不够,因为时不时还会有些稀奇古怪症状的患者被送进来。黎以东被临时叫来帮忙,护士快速替他裹上一次xing隔离衣,戴好手套走进去就见普外科的首席医师被他手下病人喷了满脸血,旁边有住院医生见到他,喊,“黎医生!”
黎以东走过去接手,chuáng位已经快要不够了,协调工作让人手忙脚乱,不远处chuáng位上有一对qíng侣,男士吞了一大把钥匙,卡在喉管里,这会儿已经快要断气,他旁边的女士则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气话,医生他会没事的对不对?”被问到的医生眉毛也没抬,只有他带的助手看着显示图像说:“很快我们应该就能取出来。”
钥匙取出来后被扔在盘子里,发出很清脆的声响,非常大的一串,上面沾着血。喉管里的异物消失后,病chuáng上的男士迫不及待和女友握住手,张嘴就准备说话,医生慢悠悠道:“以后还想说话现在就别说,有机会有时间的时候只顾着说气话谎话,就没想过有一天什么都不能说了?”小qíng侣被教训得低下了头。
黎以东的呼机又响了,他吩咐再给手上病人做几个扫描,然后往外赶,没几步就听到哭声和急救员严肃冰冷的伤qíng汇报,“黎以北,男,27岁,锐器刺穿心脏,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估测体内有少量含催qíng致幻成分的迷药……”
黎以东有点懵,他往声音的方向走,看清楚真的是他弟弟后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他被一位关系很好的医生握住肩膀,“以东你冷静一点,你不能替他手术,这不合规矩,我们保证一定全力以赴。”
他和黎以北之间的帘子已经被拉上了,黎以东什么都看不见,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好像左手臂里的针头抽走的不是血液是温度。
“他是AB型RHyīnxing血,通知血站,能调过来的全都调过来。”
“可是解冻需要时间,而且我们本周和上周都接待了这种血型的孕妇,存血估计很少了。”
“黎医生一个人是不够的,上哪儿去找临时献血的志愿者?”
“快点!先拿上这些。”
“黎医生不能进去,小李你陪着他,只能在观摩室。”
黎以东坐在观摩室里反复拨谢逾时的号码,但那边一直都是忙音,他往下面一低头就能见到黎以北躺在手术台上任人打开胸膛修复心脏的模样,他突然不忍看,他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有人跑过来在他耳边焦急地说着什么,但就像几百只蜜蜂在嗡嗡乱叫,什么都听不清。
眼前开始有许多画面jiāo织,他最疼爱的弟弟,他最无望的爱qíng,他最压抑的渴求,这瞬间有许多念头一闪而过,仿佛无数碎片炸裂在脑海里,最后只汇聚成大片浓墨深黑——让我替代你,成为你好不好?
谢逾时在she击俱乐部碰到周若兰,两人互不gān扰各自扣动扳机,皆是环环正中靶心。
周若兰摘掉眼镜走出来,见谢逾时依旧全神贯注不知疲倦,笑着大胆地chuī了声口哨,“真帅!”又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他休息,对着那份二十分钟前就让她受不了了的后锉力似乎毫无所觉,只一味盯着前方,英俊的侧脸,还有那份专注到让女人只想直呼受不了的气质,周若兰忍不住开始本xingbào露,咬着手指想接下来要怎么搭话怎么再次拉近距离。
qíng人节时分这里冷清得可以,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周若兰心qíng不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却碰到一个让她心qíng瞬间好起来的人,只不过谢逾时的表qíng真的是不太美妙,周若兰以前经常见谢逾时笑,她是谢渺秒的闺蜜,本就近水楼台先得月,虽然最后没能把月亮抱回家欣赏,总归对他的xing子还是自认为摸清了几分。
谢逾时大部分时候脸上都带笑,不熟悉的人看不出那种笑容里的疏离,只觉得这人算是温和。她猜他很少对人冷脸的缘故之一大概就是,他发起火来真能把人吓出心脏病。谢渺秒那种小魔女往往都会在他一个眼神里瞬间变乖,而她这种色女往往也会在他的一个眼神里停下那颗止不住想造次的心。
突然出现了几簇混乱的砰砰声,周若兰本来惬意的表qíng一变,看到谢逾时手里的枪被他丢掉,然后他突然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浑身散发着那种莫名痛不yù生的气息。周若兰吓了一大跳,她不敢碰他,只一边询问一边飞快翻包找手机打算叫人,结果她手机里的消息多得吓人,全部指向谢逾时,都在找他。

  ☆、第 16 章

  周若兰不让谢逾时开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复杂xing心脏病发作的人,她怀疑如果让他自己驱车去医院,他可能半路就能把自己给撞死。
周若兰从没见过谢逾时这样跑,在学校里的时候他是她的学长,身上有各种耀眼的头衔,比起网球高尔夫,学校更鼓励篮球足球之类的团体运动,所以就算她偶尔见他在运动场上跑动转悠的样子,也永远都是优雅镇定的。
周若兰跟着跑了会儿,但根本追不上,她还穿着细高跟,太累了,于是停下来,只望着谢逾时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医院大楼里。她慢慢跨着台阶,到了大厅见到一人蹲在一根柱子旁边,自己抱着自己的样子无助而痛苦,好奇心驱使下她慢慢走过去,看清楚是谁后拿高跟鞋磕了磕脚下的大理石面,“把黎以北害成这样,谢谢会杀了你的。”
季揭没反应,她又嘟哝,“不过你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不找他来他肯定得挂。”
“黎医生怎么了?”手术间隙,主刀医生抬头往观摩室看了一眼,随口问。
他的副手早就注意到了黎以东几乎崩溃的样子,淡淡说:“很爱的弟弟,太担心了。”
“所以即使是医生我们也不建议观看家属的手术。”
“血快用完了。”
突然麻醉医师带点奇怪紧张的声音响起,“我觉得他的麻醉qíng况qíng况有点不对劲。”
“你是吃gān饭的吗?就这么点事还能让你看出篓子来!”
“但我确定我之前的用药量完全正确,有没有可能是……”麻醉医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黎以北蓦然睁开眼,发出了短促的吸气声,他竟然在手术过程里醒了过来。
所有医生的动作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他们齐齐望向他,握着他心脏的主刀医生尽量放柔声音,“不要怕,闭上眼睛好吗?就当睡一觉。”
黎以北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掠过,张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医生需要低下头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把你们的手……拿出去。”医生一刹那脊背发凉。
“把你们的手……”他无法动弹,但眼神太清晰,也太吓人。护士给手还放在他胸膛里的医生擦额头的汗,汗珠冒出来的速度奇快,他们都被这变故给摄住了心神,手术室里主刀医生责任重大,他最快冷静下来,安抚qíng绪qiáng烈到已经快能移动头部的黎以北,唯恐手下的病人将因此留下一生都挥之不去的yīn影,“好,我们拿出来。”他让其他人跟着照做。
五分钟后。
黎以北眼睛还是睁着,麻醉医师已经做了处理,按正常qíng况他应该陷入昏迷,但他就是拿一双无比清醒的眼睛看着手术室里的一切。医生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修补,但还差一点,如果继续耽搁,前面就功亏一篑,他们看着那颗受损严重的心脏,心急如焚一秒一秒数着时间。观摩室里黎以东的声音传进来,打破手术室里一片死寂,“告诉他谢逾时马上就到,以及他爱他。”
谢逾时进了手术室,他握着黎以北的手坐在他旁边,轻声说:“闭上眼睛,让医生把手术做完。”
“我看到自己开膛破肚躺在这里,那么多陌生人,没有你。”
谢逾时伸手盖住黎以北的眼睛,手心被他的睫毛缓缓刷着,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只不断重复,“闭上眼睛。”
“没有你。”
“我在你身边。”
“但是没有你……”他呢喃着渐渐失去意识。
感觉到谢逾时伏在他手边时黎以北有短暂的茫然。整个病房里的光线都很微弱,他的视线还不太清晰,但能看出是他没错。他伸手在他头发上拂了拂,感觉像穿过一片梦境般不真实。谢逾时动了动,然后握住他手腕,脑袋也很快抬起来,他看到他黑不见底的眸子和下巴上的胡茬,他想喊他,但声音没能发出来。
谢逾时将微凉的手指放到他脖颈间的大动脉上,然后冲他缓缓扯了下嘴唇,有讥讽的笑意流泻出来,“真想死怎么不往这儿扎,保管送到医院之前就能玩完。”他从椅子里起来,身体笼罩在他上方,眼睛深渊般地吞噬着一切,“你倒是往这儿扎啊。”
“哭什么,”他的拇指毫不轻柔地擦过他的眼角,声音更加嘲弄,“因为我qíng人节没有给你送花送礼物,还是离婚之前和之后都没有给你讲我是怎样出轨的?”
他突然用力提捏起他的脖子,声音和呼吸间温热气息都chuī拂在他耳边,“你想的简直不能更对,没错我就是和严苛上chuáng了。”
“怎么样,你要听细节吗?”
眼泪像是开了闸,瞬间大颗大颗没进鬓角没进枕头,黎以北终于发出声音,“谢逾时,我恨我爱你。”
“黎医生,你也知道这件事和医院没多大关系,但要告我们的人是谢先生,我恳请你劝劝他,毕竟你们是很熟悉的人。”外科主任双手jiāo握放在办公桌上,表qíng是少有的严肃凝重,审视着他最欣赏的年轻心外科主治医师,“你弟弟的代理人为什么会是他,他们离婚都快半年了。”
黎以北才出重症监护室,黎以东在这短短几天里人憔悴了一大圈,他刚刚回家洗完澡,正准备睡一个完整的觉就被主任电话重新叫了起来。医院收到了谢逾时律师团发过来的律师函,起因是手术室途中的意外。
黎以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化验结果不是出来了吗,麻醉医师的处理没有任何失误,是以北身体的几项指数太低,他以前没有动过大手术,不知道这一点不是我们的错,他中途醒了只能归结于意外,就算告也不太可能胜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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