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一瞬间,她又动摇了,好像只要面对他,她就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拥有,就会变得十分贪婪。
住在这里的几天里,每夜都沉浸在过去的场景里不愿醒来。
梦里的他们手牵手走在香樟大道上,她晃着他的胳膊同他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他唇畔微扬看向她的眼睛里都是稀碎耀眼的光。
太美好了。
往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谁能想到会变成今天的奢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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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又翻过一页,转眼到了十二月,气温一路下跌直逼零下。
夏无双在南方待了多年,习惯了冬天只穿大衣,她的衣橱里也只有大衣,而回来以后更是突然就不能适应林城的湿冷了。
一开始打喷嚏她也没在意,大街上穿单薄衣裳的大有人在,何况她自认为她穿的并不算少。
周敬安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当她爱臭美不愿穿臃肿的羽绒服,反正她也不常出门也就没太在意。
结果一个星期后,周敬安出差回来,看到她不停地在吸鼻子,鼻尖已经被面纸摩擦得红的快脱皮了,说话更是鼻音浓重,他蹙紧眉头,拖鞋也不换了,眼刀一扫:“去穿衣服,带你去医院。”
“我有吃药!”怕他不信,她转身跑去餐厅,把落在餐桌上的药袋拎过来给他看。
周敬安看了眼她勾在手指上的透明塑料袋,微抿唇角,语气不容置疑:“吃了药还这样,那就更要去医院了。”
夏无双垂下眼帘,抠着手指“哦”了一声,很不情愿的样子。
周敬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想去医院,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于她也于他。可是她越害怕,他就越是要带她去直面那些伤痛,如果伤痛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那么我们就得学会和它共生共存,直到生老病死那一刻。
夏无双穿了最厚的一件大衣,但出门的时候还是没禁住,被一阵寒风吹的直哆嗦。
周敬安眉间的川字越发深了,方向盘一打,直接把车开到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夏无双以为是他要买东西,所以一路上都闭口没问,看他准备拔钥匙下车,也伸手去解安全带。
周敬安拔钥匙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想到什么,又把钥匙推了进去,重新启动。
“你就留在车里,我很快就下来。”
夏无双也不想出去,车里被空调烘的太暖和了,听他这么一说,便很爽快的答应了。
周敬安推开车门,下车,隔着车窗看了她一眼,便往电梯口走去。
夏无双目送他离开,便收回了视线,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游戏第二把刚开始,车窗忽然被人从外敲响。
她没防备,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不禁惊讶的叫出声:“这么快就好了?”
隔着密封的车窗,周敬安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也猜得出来,他没费那劲说话,只又敲了下车窗。
这下子,夏无双秒懂了,立刻降下车窗。
“忘了什么东西吗?”她也反应过来了,便想当然的就以为他是回来拿东西的。
“下车。”连他都能吓到她,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是他失误了。
夏无双睁大眼睛,不太了解他这前后不一的态度是什么原因,但还是顺从的帮他拔了车钥匙,拉开车门,下车了。
停车场里阴冷异常,她抄紧口袋,心下打定主意,明天把叶姝约出来买衣服,实在太冷了!
周敬安锁好车,夏无双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
这个商场是近几年新建成的,夏无双并不了解它的内部构造和格局,周敬安往几楼走,她就老实的跟着。
因为没多想,所以当周敬安走进某家女装店、扫了一圈拿了件白色打底印有碎花的面包服塞到她手里说“试试”时,她错愕的几乎以为是她听错了。
她以为他进女装店是要给周妈妈买衣服……
怀里的衣服像是有千斤重量,将她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发心慌和愧疚。
周敬安推了她脑袋一下,动作很轻。
“快去试,买完还要去医院!”
“……”
所有拒绝的话都化成一个饱含复杂情绪的“哦”。
☆、第十章
周敬安起了兴致,左右挑了三四件给夏无双试穿,最后的决定也是他拿的,两件厚蓬蓬的面包服,一件白底碎花直筒的、一件焦糖色收腰带一圈小毛领的,看起来就特别暖和。
周敬安直接让店员将她换下来的大衣包了起来,随后掏出皮夹买单。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夏无双有心不想让他花钱,趁换衣服的时候偷偷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了,这时直接拿了手机让店员扫码付款,方便又快捷。
店员有些为难,不知道到底该接谁的。
夏无双又把手机往前推了推,“扫码吧,我们赶时间。”
余光瞄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她心虚的往收银台边挪了一小步。
周敬安“哼”了一声,夏无双猛的转过头,因为他难得的孩子气、也因为他居然没有生气而一脸的惊奇和诧异,结果是又被推了一脑袋。
“买你的单去。”周敬安没好气的瞥她,“我们不是赶时间?”
“……”夏无双被打了脸,尴尬的转过头去,继续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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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商场出来就直奔医院,夏无双就是普通的流感,医生建议挂点滴好的快些。
周敬安点头,夏无双只能老实挨针。
输液大厅里人满为患,而最让人头疼的是小孩的哭闹声,声声刺人耳膜。
大半瓶药水下去,夏无双也有些扛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液晶电视里小猪佩奇化成一团一团的粉红色晃得她头昏眼花。
“睡会儿吧。”脑袋被轻轻压到他的肩头。
她昏昏沉沉得厉害,无力挣脱也亦或是根本不想离开这久违的怀抱,耸了下鼻子,阖上眼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鼻塞的缘故,她睡着的时候微微张着嘴,温热的呼吸刚好打在他的脖颈之间,那么近,像踩过光阴又回到了十年前一样。
他将她扎了针的手放置掌心,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尖。
明明长得很小女生,却留不得一点点指甲,更不喜欢指甲油和饰品,连手表都很少戴,一双手从来都是素净得没有一点多余装饰,但却足够柔软和充满力量。
夏无双是半梦半醒间被叫醒的。
往日里最熟悉不过的清冷声音在耳畔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混沌中,她迷迷糊糊的呢喃:“周敬安你别吵,我真的好困啊……”
然后真的就没人再吵她睡觉了,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她就猛的一下自己惊醒了。
刚醒来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转头看见身旁座椅上的男人,有一刹那竟真的恍惚起来,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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