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空两个人跟南西池聚了一次,接着一起去探望了一下老人。回来的路上,江川问:“你要回N市看你爸妈吗?”
程净道:“暂时不了,有人会代理。”
两个人沿着景区另一条偏僻的小路走着,秋日里暖阳高挂,风声飒飒,别有一番静谧之美。回到J大之后,江川会很忙,程净决定现在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他道:“我妈妈的公司在香港,她的所有作品都属于公司,我希望能够把公司拿回来。”
程净的出境限制时间是三个月,而宋杨则有半年。但程净现在即便可以自行去香港,江川也不会允许的,因此没有提。
江川问道:“公司是在聂明庭的手上?”
“查到的董事身份就是他。”程净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满十八岁,而我爸爸又是公职身份,都不能继承公司。最合适的应该是我舅舅,但我舅舅一直在澳洲,对我妈妈做的事也不感兴趣,来往有限。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最后公司会到聂明庭的手里。”
程宇民往来的人,程净虽然有一些接触,但也不可能全部都知道。只是从资历上讲,聂明庭是晚辈,这几年才涉足商场,程宇民凭什么如此信任他,把谢嘉雨的公司转到他的名下呢。程净是一定要把谢嘉雨的公司拿回来的,他现在只想知道程宇民和聂明庭之间有没有别的承诺。
最好是有,否则拿回来要费一番波折。
程净把这些说出来之后,江川再去看聂家相关的新闻,就觉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了。聂明庭和晏青书的年纪相仿,学历相同,名字也都经常出现在商圈和娱乐圈的头条上。不知道是媒体故意找噱头呢,还是两个人在较劲。
这件事,程净需要宋杨的帮忙。因此,在宋杨可以出境之前,他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江川知道谢嘉雨的作品对于程净的意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希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程净的精神状况能更稳定一些,不然这些事情都会成为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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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之后,江川正式去教授那里报到。
大一全部都是基础课,没有分专业方向。江川既然进了比特币项目组,除了大家都要学习的数学和金融,还要多一门编程。
起先他以为教授会收自己,除了两个人脾气都很直以外,还因为他的高考数学满分,而且编程又学得快,特别有潜力。进组之后江川才知道,据说办公室缺个扫地擦桌子的。
办公室里闲人免进,组里都是研究生,全盯着这个项目呢。江川也没多较真儿,龙飞凤舞地签下了保密条约和学分申请表,扭头跟程净研究书单去了。
进项目组的学分非常高,如果能有相关论文发表,又会再另加学分。因此,江川可以免去许多公选课,留出更多时间学习其它的课程。
有些书,图书馆馆藏有限,购买也不方便,江川直接就跟组里的研究生们借。这个借一本,那个借两本,借得七七八八,和程净两个人分开看。
需要比同级的人学习更多的东西,而且要尽可能在最短时间里掌握。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江川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但程净愿意和他一起,一切又变得不同。
他尽量将上课的时间都集中起来,整个上午或者整个下午,余下的时间去教授那边扫地擦桌子,跟在师兄们的屁股后面听那些让他云里雾里的讨论。晚上回去做饭,然后和程净一起遛狗,路上说一些白天里的事,遛狗回来两个人便开始看书学习,不懂的地方一起讨论。讨论不出结果,江川再去堵教授,或者被教授丢给研究生们。
别人听说江川进了比特币项目组,大多很意外,以为江川有什么来头。半学期相处下来,江川倒是一直很低调,而且跟班上的人相处得都很好。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脾气,只要别人没惹他,他很少挑事,更何况现在也没时间去挑事。
有时候程净也会来学校,到操场遛狗,顺便自己也锻炼一下,和江川一起在食堂解决午饭,然后就回去看看书、玩玩游戏。他算得上来无影去无踪,又长得实在好看,那股子神秘感便越显突出,照片被人偷拍了传上学校论坛,都没人知道是谁。
辗转问到江川这边,江川虽然有点小窃喜,却摆出无可奉告的架势。想起J大里也有程净从前的同学,连忙联系版主删除,他希望程净的生活是风平浪静的。
有一天江川从研究生院那边赶回来上晚间的公选课,路过阶梯教室看到科普讲座的宣传海报,来宾是几位心理学博士,科普主题是催眠心理和治疗。他心弦一动,翘了公选课,走进了阶梯教室,在后排坐下。
其中一位叫卫展的嘉宾分享了他接受催眠的体验,江川静静听着,在提问环节说道:“催眠可以治疗抑郁症吗?”
几位嘉宾都有些意外,小声讨论了几句,卫展回答道:“通过催眠去治疗抑郁症,部分国家的治疗手段已经达到了相当成熟的阶段,国内也有专家在研究。可以确定的是,它可以成功,却不适用于每个人。”
江川:“为什么?”
卫展:“有10%左右的人很难被催眠,要怎么通过催眠去实施治疗呢?”
江川:“什么样的人不会被催眠,生物钟稳定、高度自律的那种容易吗?”
卫展:“这需要做易感性测试。”
江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讲座结束之后冲到卫展的面前,也不觉得自己唐突,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因为连番的变故,已经患抑郁症两年多了。一直在吃药,但是反反复复没有完全好。哪里可以做易感性测试,我带他去。”
卫展被江川的迫不及待吓了一跳,恢复神色之后问道:“你朋友的主治医生是谁?”
江川说了一个名字,接着道:“不过下半年起,因为一些事没有再去过。”
卫展没有在意这一点,看了门外一眼,颇为冷静地说道:“那位我是知道的,很有名的专家。我建议你最好先问问你的朋友,也许他之前已经做过易感性测试。”
江川的热情瞬间褪去,意识到程净极有可能早就试过了。卫展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问道:“这个朋友……对你重要吗?”
江川不假思索:“很重要。他有过自杀倾向,我不知道几次,但我撞见过一次。那之后,我跟他就没有分开过,我不希望他出事。”
卫展略感意外,宽慰道:“你之前好像说过,你的朋友很自律。一般自律的人,抑郁症康复的几率也比较高,更何况他还有你的陪伴和鼓励。”
他拍了拍江川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回去江川问程净,果然早就做过易感性测试了。他有些失落,失落完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元气,说道:“没关系,那个博士有个心理咨询的诊所,就在S市,我要了联系方式,以后我们直接去他那儿看。”
后来江川回顾大学的几年生活,几乎没有一天是虚度的。那时也不觉得烦闷或苦恼,因为有程净在身边。程净依旧那么冷静理智,拿到江川的课程表之后,快速地做出计划表。江川没有异议地照做,慢慢就把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理得顺顺当当的,很少会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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