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坚持:“你刚刚在自残,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我没有要自残。”程净看着男生的眼睛,“我把家里所有的刀都扔掉了……我不想自杀,江川我没想死。”
他反复强调着自己的求生意识,江川并没有心安,只是忧心地想到,程净的抑郁症更严重了。
他握着男生受伤的手腕,说道:“你家里有药箱什么的吗,我帮你处理一下。”
伤口有些深,创口贴没用。程净摇了摇头,缩进江川的怀里,反复强调着:“江川我没事,不要让小吴过来,不要让他知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金毛看着程净流血的手腕,忽然叼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张纸,然后哒哒走到江川的面前,脑袋低下去。江川不明白:“你们家狗子要干嘛,卖身给你治病吗?”
程净勾起嘴角:“家里没药箱,它让你写下要用的东西,它去找小吴要。”
“你家狗子这么聪明?”江川半信半疑,翻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纱布、医用酒精”。还没等江川把纸张拿起来,金毛已经抬起前肢从桌上叼起,哒哒跑出去了。
“你家狗子真神奇。”江川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在屋子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笤帚,叹气:“待会儿让你家狗子去买个笤帚成不?”
程净说道:“厨房里头还有个储物间,里面有手推扫地机,用那个。”
江川打扫完盘子碎片和蔬菜汤汁,金毛就哒哒跑回来了,嘴里叼着一个塑料袋,里头放着一卷纱布、小瓶医用酒精和无菌棉签。
“真神奇。”江川打开塑料袋,开始替程净清理伤口,金毛默不作声地蹲在一边。
“yoyo以前是警犬。”程净抬手,金毛踱过来,他揉着金毛的脖子说道:“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只耳朵炸伤了,只能退役,我就领养了。”
他忽然露出一个莫测的神情:“不知道yoyo知道我爸干的事,会怎么想。”
江川打好绷带,捏着程净的下巴与他对视,说道:“别想了。”
程净淡淡的:“好。”
程净几天没出门,有时候又一天不吃饭,只靠维生素和蛋白。粉。江川见他这么糟蹋自己,心里烦躁得要死,但又知道程净不是故意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自己重新煮了半锅粥,软硬兼施地喂程净喝了一碗。
程净问起南西池,江川说道:“别再想这些了,你好好休息。”
程净抿唇,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江川帮程净把剩下的书装进纸箱。他没程净那么细心,能塞进去就绝对不留空,管它什么分类呢。抬头见程净的表情,他就虎了:“你非得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吗?”
程净道:“南西池他……跟你提过他妈妈吗?”
“嘿。”江川要气笑了,蹭蹭走到沙发前伸出两只手贴住男生的脸颊,“你还操心起南西池他妈妈来了啊,怎么,觉得赔钱没用,要帮他小蝌蚪找妈妈么。”
他恶狠狠的:“程净,从现在起,你给老子立刻马上停止一切脑内活动!”
“江川你讲点道理。”程净要推开他作恶的手,江川干脆整个人都贴上去,把男生逼得在沙发一角蜷缩起来。他道:“程净,我知道你很会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池子那事让我来处理。我好歹……你爸至少知道我这么个人,那么走了也是放心把你交给我啊。”
程净忍不住:“你想多了,我爸知道你是江国栋的儿子,挺反对的。”
“我管他呢,又没当着我的面说。”江川满不在乎,“岳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跟南西池怎么交代,那又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你别惦记了成不。”
程净抿唇。
他每次下意识做这个微表情的时候,江川就知道他其实根本不认同,心里在想说法呢。江川轻轻用食指刮着男生的脸颊,目光沉沉的:“那我算什么呢?”
程净看着他。
江川道:“你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处理,那我算什么呢?你做这些的时候,又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程净哑然:“江川……”
他感受到了男生浓重的委屈和不甘,甚至对彼此关系的质疑。
当初为什么会告白呢……因为他喜欢男生,他从无数误解的语言里拼凑出了男生的真面目,直率坦诚狡诈善良,恨得坦坦荡荡。男生的眼里只有是与非,他不想……扭曲了那些是与非。
他主动投进男生的怀抱,放空脑袋里的一切,平静而松弛地说道:“好的,我不问了,也不想了。江川,我很累,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哄我睡觉好吗?”
程净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没有做梦,舒服得抱着被子蹭了半天才睁开眼,平静地回到现实里。江川有力气手脚又麻利,已经帮程净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毕,还做好了午饭。
饭菜都是清淡的,金毛一直围着桌子打转,尾巴扫啊扫。江川先给程净打了一杯豆浆,看着程净喝完了才端过来半碗饭。程净看了一眼他收拾的行李,说道:“东西太多了,我只需要一些换洗的衣服。”
江川道:“带着吧,我开车过来的。”
程净看着他:“我不打算回西塘口了。”
江川愣了愣,见男生目光平静,便也假装平静地点点头:“行,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程净勾了一下嘴角,站起来走过去,弯腰用额头抵着坐着的男生的额头,轻声的:“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生气,我非常生气,我他妈一直憋着呢。江川看着程净。
程净依旧抵着江川的额头,微微摆动了一下脑袋,声音依旧很轻:“原谅我吧,我只有你了,江川。”
“我没生气。”江川认命,圈住男生的腰,“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程净没有别的近亲,有些关系的人在这个境地里大多都选择了明哲保身,趁机翻脸或者落井下石的反而是没有多少真正往来的。房子其实还能再住一段时间,但程净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把书处理完之后,江川开着车在路上转悠,跟程净商量着住哪家宾馆。程净的抑郁症更严重了,又不愿意看医生,江川心里有点担忧,面上是看宾馆,其实也在算着宾馆附近的医院路线。
程净没察觉,一直在翻手机地图,然后人工给江川导航。两个人转了半天,最后拐进去一条梧桐茂盛的僻静小巷里。里头有一家风情民宿,主要接待外国游客。江川听说老板是留学回来的,立刻点头说好。
他把起亚停在路边,从民宿前台接了一杯温水递给程净,然后搬行李去了。程净站在梧桐树下看墙角的文物保护单位标志牌,抬头看到隔壁格外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满墙满窗的后现代主义涂鸦,忽然觉得N市其实也挺有趣的。
江川搬完了行李,登记的时候找程净拿身份证,出门却见梧桐树下空荡荡的,程净早不见了,江川立马激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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