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武坐在地板上,突然想不明白,自己这样远渡异乡,绞尽脑汁要在这所金灿灿的名校里争取一席之地,究竟为了什么?
“嘿,你还好吗?”丹尼尔出现在卧室门口,有点担忧地看着里面的宋小武,抬起手里的盘子:“我做了牛油果三明治,吃吗?”
“你到底给谁打电话呢?”小警帽儿从李天骐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问了一句。原本李天骐几人现在身份敏感,上面不让他们随意行动,也是一种保护。不过小警帽儿这几天和他熟了,见他一直记挂着给家人报个平安,不忍心拒绝,便折中一下,让他用自己的手机,多少也算留个证据在。
不过费这么一通劲儿,还是国际长途,就那么不咸不淡地扯几句谎?小警帽儿便又犯嘀咕了,等李天骐打完电话,又盘问起来。
“我爱人。他在国外读书,我怕他担心。”李天骐低声答道。今儿才给他停了营养液,又拔了胸腔引流管,他看上去有点短精神。
可对方好像是个男的吧?小警帽儿暗想。不过他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短,大学里这种事儿知道得倒也不少,点了点头,道:“你明儿就出院了,我任务也算完成了。回去自己留神点——这个估计明儿boss也要跟你说。行了,早点睡吧。”
“嗯,这些天谢谢你了,廖警官。”
“没事儿。”小廖警官关了病房里的大灯,只留了一个应急灯亮着,自己也在陪护床上躺下来。心想,这位也是个人物。当时那位木阑乡前社保所所长的儿媳付如兰来报案,说自己公公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不仅没有证据,就连人被关在哪里都说不上来。不过因为她之前检举社保所所长贪污渎职有功,上面几位领导比较重视,派了小廖他们几个民警去找。
找了四天,才在小山坳里找着一个极不起眼的废弃豆腐作坊,原本一间小破屋,门是异常结实的铁门,两边窗户则是木板钉死了的。几个民警一看,就明白这地方多半有问题,几步赶到跟前,却听到一侧的窗户里隐约作响,几人便分散开来,伺机而动,随即见那窗上的木板被卸下一块,丢了出来。
小廖等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冲进屋中,但见里头只有一个人靠在窗边喘气,两手鲜血淋漓——竟然是徒手将那木板上的钉子给撬下来的。见到身穿警服的几人,他也没卸下防备,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小廖见他眼窝深陷,嘴唇苍白干裂,两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心说这人被关了好几天,大概神志也不怎么清楚了,小心翼翼地一面走过去,一面道:“是付如兰报的警,让我们来找你,付如兰你认识吗?”他有意放慢语速,让对方听清楚他的话,不想那人明显体力不支,已经休克过去了。
小廖几个把人给救出来,就近送进木阑乡卫生院,里面的大夫只看了一眼,就让挂上糖盐水,赶紧往镇医院送,镇医院设备、技术都稍好些,又开了一堆支持营养的液体,外加几种抗生素,物理降温什么的,连呼吸机都上了。小廖他们又通知同事,带了付如兰和于安涛二人前来,确定了李天骐的身份,事情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木阑乡的乡长、副乡长,各机关单位的一、二把手,如今几乎全体落马,上头市。委书。记新上任的三把火却还没烧完,这地方接下来估计免不了一次官场大地震,保护付如兰、李天骐和于安涛三个重要证人安全的任务,就分配给了小廖等人。
廖警官翻了个身,瞧见病床上那位睡得还算安慰,想起刚送进医院时,医生给下的那一堆诊断,再想想人刚才打电话时的那股温柔劲儿,不禁琢磨着,不如等这回任务完成了,就去见见家里给介绍的对象,小警帽儿也有点想谈恋爱了。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李天骐出院时付如兰和于安涛都来了。于安涛还是确认李天骐身份时来看过他,那时李天骐的情况一塌糊涂,于安涛自个儿没顾上,就得忙着安抚哭得两腿发软还不敢发出声音的小付,好容易把她带回了旅馆,又得瞒着在旅馆等消息的杨婶儿,只说李天骐没受什么苦,就是营养不良,输几天液就回来。这几天他都没机会再往医院跑,如今见到李天骐脸色也正常了,说话行动也没有大碍了,喜不自胜,老远就叫了一声“老大!”见李天骐微眯起眼看向自己,这才后知后觉,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跑过来替李天骐拎东西。
“小付怎么也来了?”李天骐低声问他道。见付如兰也跟着走过来了,便对她说:“你身体不好,天又冷,就在旅馆里陪陪杨婶儿,又来医院做什么?”
小付勉强笑笑,道:“婶子买菜去了,我怕这儿缺人手,来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天骐看她这副神情,拿不准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重了点儿,何况又毕竟男女有别,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便把言语放温和些,道:“这点东西,于安涛拿就行了。你们去车里坐着吧,等廖警官来了就出发。”
廖警官向上级打了报告,把他们送到了旅馆里,又留了联系方式,嘱咐他们有情况一定及时通知他,这才和几个同事离开了。
杨婶儿正在旅店的小厨房里做饭,听见他们几个回来了,连忙赶出来,见到李天骐,便红了眼圈:“小李,孩子…可算回来了。”
李天骐依旧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只伸手扶着杨婶儿:“先进屋吧,大家都歇一歇,慢慢再说。”
四个人里有三个都是非病即弱,只有于安涛还算活蹦乱跳,如今总算聚齐了,坐在一起吃了顿饭,便各自回房休养。
李天骐被关在那间“私牢”里接近一周,一开始还能思考于安涛带着付如兰和杨婶儿,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问题,一面逼自己沉着下来,不骄不躁地把木板上的钉子慢慢拧松,到后来脑子已经锈得转不动时,能撑着他继续手中机械动作的,就只剩要按时给宋小武打电话、以免他多想这一个念头。如今电话打了,自觉理由编得还说得过去,心头大事一了,精神松懈下来,方才觉得欠了许多觉要补,早早关了自己这边的壁灯,闭眼便睡,于安涛进出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完全吵不着他。
至于杨婶儿和小付这边,却又是另一副光景。
自打杨婶儿接到小付求救的电话,深知这孩子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能逼她到这份上,一定是再忍下去便只有死了,偏偏自己儿子出差在外,媳妇怀孕在家,杨婶儿只得把儿媳托给亲家,便找到了李天骐。
二人见面后一合计,李天骐便开车一路往恒阳赶,又见杨婶儿毕竟上了年纪,坚持到镇上时就吃不消了,便找家旅馆劝她歇一晚,杨婶儿原本不肯,就怕去晚了救不了急,幸好李天骐正巧和旅馆一个叫姓于的小工认识,那人知道路怎么走,这才答应留下,让他俩继续出发。
“妮儿啊,”杨婶儿叹了口气,道,“婶子给你说句心里话,这回的事儿,把小李牵进来,害他受了罪,婶子心里过意不去,可对你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他心里有你,看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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