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玫瑰[民国]_宁有枝【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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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如微微瞪眼,诧异道:“那么小的个子,对玉米植株可是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分分钟就撂倒好几株,看不出来啊。”

  汉勋笑着打趣苹如:“对啊,就像我一开始被你柔道伺候时,也是像你方才的心理活动。”

  苹如掀了掀眼皮:“才不是呢。我会柔道,还不是让你给欺负了一次又一次。”

  汉勋得意忘形:“那是自然。我有应对你的手法嘛。”

  火炭堆里已有了淡淡的一股子熟土豆味儿,苹如懒待再跟汉勋斗嘴,抱了拳头,用让步的语气道:“好了,在下不胜怼力,先吃为敬。”

  汉勋浅笑,手持火钩把一个土豆挖了出来,按了按知是熟了,他用竹木刷子刷掉土豆皮上的碳灰,土豆掰开两半,递了一半给苹如,还秉着宠溺的语调,乐哉哉自嘲:“一边烤土豆一边和女朋友打情骂俏,结果土豆烤好了,天聊坏了。”

  苹如垫了块新鲜的玉米叶子接了土豆过来,笑道:“聊坏了再掰回来啊,你那么有本事。”

  汉勋但笑不语,起身到凉棚下一面柜子里取了一个瓷碗和两双筷子,又回来了,他坐下,放碗在小桌子上时,苹如才看清是农家子腌制的咸菜,她惊喜道:“居然备着咸菜。好久不回老家,已经好久没吃咸菜了呢。现在看着,很想吃呢。”

  汉勋把筷子送到苹如面前,笑道:“知道你喜欢吃辣,徐妈做的时候多放了些小青椒。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苹如咬了一口土豆,又夹了一小口咸菜就着吃,粉红的小嘴小松鼠吃坚果一般快速地一蠕一动,甚是可爱,她咽下去,方欣然道:“嗯,小时候的味道,很喜欢。”

  她见汉勋只是看着她,也不开口吃,遂笑道:“你也吃嘛。”

  汉勋点头,自行吃了起来。

  “嗯,很少能吃到烤的玉米,也不错。”苹如吃了几个土豆,又取下吊烤着的玉米吃。

  她吃得那样津津有味,满面欢喜,比他带她去饭店里吃都要开心,汉勋抬手揩去她嘴角一小块玉米碎屑,边慢慢吃边看着她,她只是低眉一笑,复抬头继续吃着。

  苹如停了停:“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吧。”

  不知怎么地,汉勋想到了很远很远的以后,他凝视着苹如笑如春风的脸,道:“要是我们以后,都像现在这样,自给自足,赏花赏月,恬淡闲适,遛狗逗猫,你说好不好?”

  苹如微压粉唇,认认真真答复:“好,也不好。好的是可以消除一切机心,不必去被动地参与太多。不好的是,人生失去了很多滋味。”

  她觉得没说清楚,又加了一句:“人生最怕安贫乐道与志大才疏。女子亦如是。”

  ☆、讨好

  上午门铃一响, 天如像是跟汉勋通了信一般第一个冲过去开门,她笑得天真烂漫,是为姐姐跟未来姐夫的爱情进展打心底里高兴。

  汉勋两手提着礼品, 跟着天如进去了。

  “爸爸妈妈, 姐姐,汉勋哥来了。”天如一进客厅就欢快地说。

  汉勋绅士般地微笑着, 把几盒子礼品递给周嫂,郑钺当先过来了, 叫汉勋在茶几旁的沙发坐下。

  “久仰郑伯父青天之名, 今日得见, 真是三生有幸。”平日里汉勋就从天如口中桩桩件件的小事听得出未来妇翁郑钺是个清官,且对年轻一辈人的教养很是注重,是以他对郑钺说话时十分谨慎、尊敬。

  汉勋投了郑钺所好, 郑钺满意地朗声笑了笑,跟汉勋聊起天来:“怎么就到航空委员会秘书长手下做事了?”

  汉勋微微笑着:“航校的师长举荐过去的。”

  郑钺犹疑:“航校毕业的学生还是差点意思的。你是留了洋吧。”

  汉勋答:“是的,在意大利。”

  “汉勋哥他就是谦虚。”天如坐到郑钺身后的沙发靠上,轻轻摇了摇郑钺的肩膀:“爸爸, 还是我跟你说吧。事情是这样的,汉勋哥本来从上海大同大学理工科毕业后是准备出国留学继续深造理工科的,可当时正遇着九一八事变, 汉勋哥毅然放弃了出国的机会,报考了中央航校,顺利成为了航校第二期的学员。汉勋哥资质过人,又刻苦努力, 被国民政府送到意大利深造。回国后,汉勋哥凭借优秀的管理作战能力,还有过硬的技术,受到了极高的重视,当时直接就升为了中校三级。今年年初,航空委员秘书长宋美龄有意提拔优秀飞行员,组建几支优秀战队,汉勋哥自然而然就在推荐名单上了,一跃又成为了上校队长。”

  郑钺想起了大儿子海澄抱怨去日本留学没学到东西,他问汉勋:“那你大飞机小飞机都能开的吧?好多航校学员虽然留了洋,但不是在意大利,对着大飞机就是半吊子。”

  天如笑眯眯道:“那是自然的,举荐人举荐人上去,也不是瞎举荐的啊。”

  郑太太端了水果拼盘过来,半宠溺半责备天如:“多嘴。”

  天如深知母亲事后又要说她好一顿,她吐了吐舌头,就低下头再不说了。

  汉勋接了郑太太递过来的竹签,浅笑着为天如打圆场:“好孩子,活泼而不无赖,幽默而不嘴贫,可爱而不耍宝。天如就是好孩子的典型代表。”

  有人替她说了公道话的,天如的腰杆儿撑直了,委委屈屈道:“妈妈,你看,连汉勋哥都觉得我讲话没问题,就妈妈老是对我吹毛求疵的,爸爸都不这样的……”

  郑太太不紧不慢道:“你爸爸跟你汉勋哥不说你,不过是因为你年纪小。”

  郑太太老是这样镇静,才总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天如撅着嘴,搂住了郑钺的脖子,乖乖听话少插嘴了。

  苹如独坐在一处沙发上,刻意地很少说话,反倒是天如时不时为汉勋说话,看起来好似是汉勋跟天如更为亲近。可那日在地下车间,郑钺感受到的暧昧气氛真真实实犹在,他看了苹如一眼,从苹如紧张在意的眼神中已忖度出了最有可能的可能。

  汉勋也是话里话外把天如当个孩子的,也就是说他当先把天如排除在爱情之外,还有他偷眼瞧苹如的动作到底没有刻意收敛,反而像是在暗示。

  想得通透了,郑钺嘴角的仁丹胡子也随着会心的笑意朝两边开了开。

  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在里头。

  郑太太又跟汉勋唠嗑了些家常事儿,便请汉勋去书房休息室吃茶,顺带听听唱片、广播什么的。

  郑钺很捧夫人的场,也说要一起过去,到隔壁小书屋喝茶看报。

  天如拉了苹如过去,没一会儿就不露痕迹地把父母给支开了。

  苹如没意会到天如的好意,跟在父母天如他们后面走着,一道力度轻而易举地一带,她就被堵在拐角处的墙上,濡润的温软碾压着她的唇,周遭像梦境一样朦胧起来,铺天盖地的是拥她入怀人阳光一般熟悉的气息。

  汉勋得了便宜,还揶揄苹如:“你的心跳得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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