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玫瑰[民国]_宁有枝【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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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如,我怕招待不周,你见过不少这种场面,在旁边指点着我点儿。”进客厅之前,洁丽扯着苹如这样说。出了垂幔,女宾们齐刷刷往新娘子和女傧相脸上看,交头接耳又闹将起来。

  主场是新娘子的,众宾们追着新娘问这问那,也不避讳,简直要害臊死新娘子了,幸好有苹如在旁岔岔话题。

  其实新娘子到夫家招待宾客,也不过就是近亲,傧相陪着,多没什么事儿,干站着也没什么意思,要是与人不熟络了,不免还略带尴尬。

  偏生有不少女宾认识苹如,说苹如面熟,婚礼上很常见。女宾里头学生多,说不准儿就是苹如同学的朋友。

  苹如也只是说自己长了一副大众脸,跟大家交了朋友,别轻易被忘了。

  闹了半天,新娘子开始挨个儿敬酒,她哪里知道女宾中也有能喝的,几乎要被灌惨了。苹如老早就跟洁丽坦白自己酒量不行,见洁丽这般境地,新郎得不了空来护花,苹如咬咬牙去替新郎当那护花使者了。

  一股来自弱者的强势与自信顿时围绕在苹如身上。她落落大方,面子做得很足,但终究自知酒量不足,偶尔也开着玩笑帮洁丽推掉几杯。

  几杯下腹,苹如面色酡红,洁丽趁此机会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扶着苹如回休息室了。

  休息室里没人,前时苹如前脚被洁丽叫走,新郎就托人把汉勋叫过男宾那边去招呼应和了。

  “苹如,你还好吗?”洁丽摸摸苹如泛红发烫的脸,问她。

  “还好啦。我装的啦。”苹如正了正身子,她虽说自己是装的,可到底还是有几分真醉。

  洁丽想留下来照看她,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人要新娘子出去,洁丽只好找丫鬟照应苹如了。

  洁丽出去了,丫鬟服侍苹如躺在沙发上,苹如侧枕着自己的胳膊,忽然之间淌出泪来,仿佛方才的欢声笑语,只有几声几句真心实意地出自她的口。

  终于不用强颜欢笑了。

  再后来,迷迷糊糊地好像趴在谁的肩膀上。那肩膀很宽,很温暖,让人想靠近,也莫名安心。

  ☆、饿了

  嵇希宗说自己跟苹如的关系是疏影横斜水清浅。

  下一句, 暗香浮动月黄昏。

  嵇希宗没有说。

  汉勋也没有想到。

  他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苹如,庆幸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苹如没有移情别恋。

  现在, 他该做的就是表明心迹。

  其实苹如她是知道他的心的吧。只是她在埋怨他先前没有跟她完完全全坦白红华的存在, 让她变成了一个错误的存在。

  她不知道的是,他有对她的顾虑, 所以没能很好地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在汉勋沉思的时候,苹如不知道怎么就醒来了。恍惚中清醒过来, 她猛然起身, 如临大敌般盯着汉勋, 随即掀起被子,火急火燎地就要下床穿鞋,她找不到, 只看到一双崭新的拖鞋,她抬头瞪着汉勋:“我的鞋子呢。”

  汉勋被苹如突如其来的躁火与生气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未及他回应,苹如光着脚急匆匆往外走。

  汉勋急着过去拦住她:“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在国外的那些日子,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与你说。”

  苹如想拒绝,又想听,最终听从了心底最渴望的那个声音:“你要说什么?”

  汉勋不敢多言, 怕触怒苹如,连让苹如别光着脚,回去坐这样的话都没说,他挑重要的说:“民国十九年的时候, 民国政府就已经修改了民法。订立婚姻的主体由父母尊长转为男女双方本人。儿时的娃娃亲已经没有法律效益。苹如,你不要欺负我没有学过法律,让我无从辩解。”

  这些话是嵇希宗学以致用,掏给汉勋的大把干货。

  昨天下午汉勋专门找过希宗,那时候传授给汉勋这些说辞的希宗,像是一个捐光自己存款的小人物,满意着自己的善意,同时也后悔着担忧着,俨然一个矛盾体。

  “虽说现在提倡婚姻恋爱自由,可包办婚姻还是占主流。不敢反抗的人,会在父母之命的压力下屈服于包办婚姻。”苹如自有她的见解与说辞。

  “那我们之间就来一场自由恋爱成功的婚姻啊,就像洁丽跟顾彦一样。不也很好吗?”

  没有等到苹如的肯定,或许还是不够诚心吧,汉勋长舒一口气,坦言:“苹如,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以娶你为目的跟你交往的。可是,我不太确定你会不会为我放弃更多的尝试与选择,所以我从不敢跟你求婚。因为红华的存在导致我们分手后,我也想过带你去见我的父母,跟他们说我要娶的人是你。但我怕你为难,怕你也不确定,怕你就算答应嫁给我往后也会后悔。”

  她从来没有考虑到。

  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苹如沉默了许久,眼眶慢慢湿了,终于抬起头来:“你是一个军人,还是空军,为家国奉献的正是青春,几年下来可能都没多少时间陪亲人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于万家灯火中等待你的妻子。我虽不是有作为的女子,但也不甘成为男子的附属品。我想做一个双脚自由的人,我想读书,有机会还想出国留学。这是我小小的梦。”

  “没关系,我会等你毕业。你不必有任何负担的。毕业之后,我们再结婚。如果将来离婚,不管过失方是谁,我都净身出户。”

  原来,他已经想了这么远。

  未来的蓝图里,有她。

  可是,她无法下定决心。

  “汉勋,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人。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去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你别催促我,好吗?”

  她在向他征求意见,这说明她听进去了他的解释,汉勋欣慰地微笑:“好呐。”

  “苹如,原谅我先前的过失,好不好?”

  片刻的静思,苹如含笑点头:“嗯。”

  “哎呀,脚好凉啊。”

  汉勋拥苹如入怀中,欣然笑着,抱她回到床边穿鞋子。

  刚刚感受了脚底透心凉,又被饿意席卷,苹如撒娇:“我饿了。有饭吃吗?”

  汉勋耸耸肩:“没有。”

  苹如觉得汉勋在撒谎,呼喊救星:“徐妈……”

  只有几个小丫头片子过来了。

  不会做菜或者做菜很难吃的小丫头片子们。

  “徐妈请假回家几天。”汉勋解释。

  “神厨,你给我做嘛。”二度撒娇。

  汉勋故意:“天冷,不想动手做饭,主要还要刷碗。”

  “那你准备饿死我吗?”眼中精光一闪,苹如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咱们吃叫花鸡*吧。不用锅碗瓢盆,泥巴一裹,火堆里煨熟。最好烧火之前,找到一块玉米地,顺便烤玉米棒子,主食也就有了。吃完到河边洗手,水费也省了。”

  “噗,有饭菜有饭菜。”

  ☆、重庆

  国民政府虽多次强调把旧历节日移花接木到阳历日, 但民间依然从旧俗旧历过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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