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恋花_依田女【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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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湛一直站在原地等车驶远直至消失不见。

  云冬子在车里转头,向后望了一眼。

  回到家里,云冬子一屁股坐在西洋沙发上,十分沮丧,抄起茶壶倒了一大杯凉茶,咕咚咕咚往下灌,想浇一浇心里的烦躁。

  她的父亲每日忙着公务和应酬,回来见女儿一脸苦大仇深无病呻吟的样子就来气,沉声问道:“冬子,你又怎么了?”

  云冬子脑子里一团乱,闻言大声道:“父亲,我今天没接到表哥,我怀疑我被糊弄了!”

  云东彦听她这样说,几步走到她跟前,背着手晃了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兄弟姊妹几个,就你最不成器,让你去读书,你不耐烦,让你去学做事,你不认真。成天琢磨没用的,和你说八百遍了,咱们家和周家成不了事!你老挂念人家孩子做什么?别说咱们不结亲,就是要结,人家那孩子做学问的高材生,看得上你吗?!”

  云冬子不服气,“谁不做学问?上个月教务处的先生还夸我呢!”

  云东彦:“你捐了比款子,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说几句好听的,和做学问有哪门子关系!闺女,你是不是傻?”

  云冬子被数落,提了裙子就要上楼回自己房间,云东彦道:“你回学校去,以后留校做做后勤,或者给你安排个其他什么合适的,好歹为教育事业出份力。”

  “父亲,你为什么老是管我这么多?”

  “我不管谁管?你老实在家呆着也行,偏偏又爱往外头瞎跑,别以为我乐意管你,依我看,早早把你嫁了,叫你丈夫管你去。”

  当天晚饭,云冬子心不在焉地吃着小半碗米饭,父亲不理她,母亲叫她多吃点,她便意意思思地夹了几口菜。云东彦给夫人递了个眼神,夫人道:“冬子呀,我打听了,周家的表哥一回来就直接坐火车去北平了,呃,我还听说他家给他订了门亲在那边,他以后会在那边工作定居呢。”

  云冬子刚好嘴里含着块肉,闻言恨恨地嚼着,一双眼闪亮闪亮,仿佛酝酿着什么招数。不经意间发现父亲正看她,马上垂下眸子,以防父亲发现她的心思。

  云东彦虽评价云冬子不成器,但不可否认一个事实,云冬子很有名气,她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美女。云家未成家的孩子只剩她一人,来提亲的实在多得数不清,然而她才刚刚成年,不急着嫁,云东彦认为光一副皮囊何以津津乐道,他实在是想再培养培养这个女儿,别到了婆家丢人现眼。

  云冬子换上学生装去课堂,没有涂脂抹红,十分清纯。先生正在让一位男同学阐述观点,那男学生也是十八九岁,意气风发的年纪,当着先生和同学们颇是一番侃侃而谈,有的谦虚好学的同学还边听边在本子上记下几笔。

  课堂真乏味,云冬子如是想。好容易挨到这节课结束,同学们没有动,端正做好等着先生先出去,可先生在门口停住了,在和谁说话,背对着大家。片刻后,先生挪了挪身体,同学们看见和先生说话的人。那人文质彬彬,穿件深色长衫,架副眼镜,很谦恭地说着什么,是个绅士。

  不少同学朝门外抻脖子,云冬子所在方位丝毫瞧不见外边,她见同学们都好奇张望,便起身走到两排座位中间的过道上,这下看清和先生对话的人。咦,十多天前在码头遇见的人,这又碰面了。

  本要离去的授课先生转身回来,在教室前面站定,旁边是同湛。

  “诸位同学,先前和大家说过要给你们安排外教先生,这位同先生,将暂代你们的外语课,我们欢迎他!”抬手鼓掌,同学们立刻跟着鼓掌。

  “同先生的课不多,请你们珍惜,也请一定好好配合!”

  当天下午,云冬子他们班上了一堂同湛的课。课堂上与其他课一样,师生都很严肃,不过同湛给人感觉比较温和,不似别的先生那么种威严。

  云冬子手拄下巴,仰脸瞧着讲台,坐姿实在随意显眼,同湛被她牵去一分注意力,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停,云冬子突然朝他眨了下眼睛。

  ☆、第17章

  一堂课结束,一些同学瞧先生年轻,大不了他们几岁,便揣着好奇和仰慕朝他聚了过去,另有的人尤其女同学不好意思,犹犹豫豫不好靠近也不想走。

  学生该当让先生先走,同湛说同学们先走,他最后走,这下众人不好耽误,三三两两都走了。同湛合上书,再次看向云冬子。她还是那样懒散随意地坐着,像在等着谁给她上菜。

  同湛微笑道:“同学,还不走吗?”

  云冬子背着手走到他跟前,她穿的不是高跟鞋,这样和他面对面,显得矮了不少。

  “同先生,这么巧,你还成了我的老师。”

  “不敢当,只是朋友邀我暂时代课,课也不多。”

  云冬子抬手朝教室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生先。”

  同湛也微微抬手,“女士优先。”

  云冬子把手一收,率先走了出去,心想这人年轻英俊,却似乎也是个无趣的人。这几年她见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洋人,他们看上去活得更多彩,同湛这一副矜持迂腐的样子,想来喝了洋墨水也没消化好。

  两人一道走向学校大门。云冬子站在门口左右瞧了瞧,不知怎么接她的车还没到,同湛则打算叫黄包车。

  一位师傅拉着黄包车小跑着经过,云冬子刚要招手替同湛叫车,发现他眼睛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处站着一个洋人,那人知道同湛在看他,也杵在那儿朝这边望。

  云冬子歪着头好奇地看看远处,又看看身边,这俩人怎么了,锲而不舍地对望?过了一会儿,远处那洋人过来了。

  洋人中国话说得磕磕巴巴,“先生,我感到,我撞见一幅美景,所以,忍不住拍下来。您是介意吗?”他其实远远地拍,并没打算和这对养眼的伴侣打招呼。他拍过很多景物人物,那些人发现了也都没拒绝他。

  云冬子这才知道这人应该是拿他手里那东西给他们拍照了。他的相机比照相馆理的高级。

  同湛道:“我不介意,但这位小姐……”

  “没关系。”云冬子打断他,“你拍我做什么?”

  那洋人道:“我刚才觉得很美,就拍了。不要做什么,我想收藏我遇见的美。”

  云冬子觉得这个大鼻子说话真酸,不爱和他啰嗦,说道:“可以。但你要给我一张。”便报了姓名和住址。

  那人翻出个很小的本子,用拼音把她说的内容记了。

  车到了,云冬子和同湛说了“再见”,上车走了。

  云冬子他们每隔十天八天能轮到上一回同湛的课,授课时众学生都安安静静,似乎谁都不好意思在安静中发言,到一堂课结束,又拉帮结伙地围上去,也不知道都请教了些什么问题。同湛十分耐心的应付他们。云冬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在同湛回答一个同学问题时,眼底下出现一个信封,直要戳到他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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