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余风还是不吃不喝,邗小鱼所有法子都使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给医生打个电话。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了,秦禹哥,他应该知道这些事,余风最近一直和他联系,还是先跟秦禹哥说下吧。”那天出来的时候,医生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眼睛通红,最近还是别麻烦他了比较好。
拨通秦禹电话,邗小鱼尽自己所知道的,把余风的情况详细给他说了一遍。果然,秦禹听后叮嘱他不要出门,他下班后直接来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抬头看钟,已经一点了,邗小鱼轻声走进房间,眼睛瞟向床头小柜。白瓷小碗依旧摆在原处,又一顿没吃。邗小鱼心疼地看着床上鼓起,余风从来没有把头蒙住睡过觉,更何况这般裹得死紧。
等秦禹来的空闲,邗小鱼接了白雪打来的电话,把余风接下来的行程一一记在随身小本子上,所幸这两天都没有工作,邗小鱼松了口气,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给白雪解释他现在的情况。他不打算把这事跟白雪说,除了多一个人担心外,别无作用。余风这样,除了他自己真正抬起脑袋直视这一切外,谁也没法帮他。邗小鱼只希望,秦禹哥能跟余风说些什么,让他不再这么沉溺下去。
“他在哪?”秦禹不待他说话,直接问道。
邗小鱼把他领到房间里,窗外已然漆黑,邗小鱼把房灯打开,暖黄灯光晕开,床头小柜上粥碗依旧,晚饭也没吃。
秦禹扭头对他说,“小鱼,你先去哥哥家,我跟小鳗说了,他在等你吃饭。”
邗小鱼惊讶,随后了然,乖顺答应,“好,我今晚直接在那睡了,如果有事哥就给我打电话吧。”
“嗯,去吧。”秦禹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句,“这事先别跟你哥说啊,我跟他说我晚上加班。”
“知道,哥放心。”邗小鱼应了一句,关门出去了。
听到玄关门响,秦禹才起身来到床前,一把掀了被子,突然而来的光线刺得余风难受,想伸手去挡。还没来得及动作,秦禹一把扣住余风的手臂,语气冰冷道:“给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讲。”
余风试了几次,才睁开眼睛,看到是秦禹,坐了起来,“秦禹哥,你怎么来了?”声音很是嘶哑难听,秦禹不禁皱了皱眉。
“你到底怎么搞的,喉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小辈,又这么一副样子,秦禹放柔语气,“你不愿跟小鱼说不要紧,你跟我说。”
余风垂下眼皮,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秦禹早料到他是这回答,语气再次严厉起来,“我不是在问你,我是用长辈的身份在要求你。余风,你但凡懂事些,就不该让我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他指了指床头的碗。
余风眼珠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语气疲惫道:“秦禹哥,你让我缓缓。”
“我给你时间缓缓可以,那谁去给小鱼勇气继续陪着你?”秦禹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是我说的那般情况?他哥哥早就猜到了,而且今天小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哥就在旁边。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刘强的事。”
秦禹顿了顿,盯着余风看了好几秒,“小鳗今晚把小鱼叫过去,我不能保证他会对小鱼说些什么,如果你是这样自甘堕落的态度,我也会站在小鳗那边,这样的你,我还看不上,小鱼会找到更合适的人。但我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刘强的事我会帮你解决干净,不过之后你和我们再无干戈。”说完作势要走,床上趴着那人终于有了动静。
“秦禹哥。”余风叫住秦禹,秦禹刚刚说的话直中要害,余风无法在缩在龟壳里自欺欺人。秦禹说的没错,他凭什么以为邗小鱼会要这样的他,他很清楚,邗小鱼这两天的疲惫和心伤。
“秦禹哥,”见秦禹顿住脚步,余风低声再叫了一声,“你能帮我拿杯水来吗?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禹点头,给他倒了杯温水,坐在旁边椅子上,听余风跟他说所有事情。
故事很长,讲完已经华灯满上,余风经过一天一夜,心情终是平缓了很多,现在这么讲完,更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秦禹越往后听,眉头皱得越紧,余风说完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是孤儿,从小就会幻想自己父母的样子,听到余风说完,他有些难受,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家,纵然生长在福利院,但对父母的幻想还是很美好的。他也不是没少见那些被养父母退养回来的孩子,但他从来不会想到一个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刚刚给他讲的时候,余风时不时会讲到小时候父亲对他们兄弟的好,语气里是含着一丝哽咽的,秦禹拍了拍他的背,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是合适的。
一室死寂,倒是余风打破沉默,“秦禹哥,我想让你帮小秦找个心理医生,现在照顾他的是我的朋友,但他是个神经科的医生。”原以为是撞伤脑袋带来的后遗症,加上火灾阴影。既然知道是心病了,理应把心结打开才是治病之本。
秦禹不说二话答应下来,他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弟弟,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他是怎么才成如今这样,一个尚且十几岁的孩子,秦禹忍不住心疼。
“余风,这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小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以为是跟刘强有关,但是…”秦禹说得艰难,他避过那些残忍的字眼。
余风苦涩地笑笑,“我说了出来,就好受多了,秦禹哥放心,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我会尽早调整过来的。”
秦禹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他背,看着他道:“你别太逼自己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不是你早回去就会改变的事情。”
余风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他转脸看向秦禹,鼻头又开始酸涩起来。
“余风,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记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不是那些放高利贷的逼你爸,你爸不会精神失常,也就不会做出后头的那些事情。至于小秦,更是意外了,他变成现在这样,跟你无关知道吗?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使他康复,所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好照顾他就好,别的不要多想。”秦禹继续说道。
秦禹一番话直戳戳地说出了余风知道真相后那么难受的真正原因,他不是因为爸爸形象的坍塌,他是,他是放不过自己。这一天一夜,他不知道多少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早些发现父亲的异常,为什么没有早些回去,为什么要和同学嬉戏打闹,如果早一些回家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眼泪顺势而出,原以为泪干了就不会再次因为它难过,可是还是哭了。
秦禹看着余风这样,心里头也不好过,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二十几岁而已,凭什么就能承受这些呢。秦禹长叹口气,从洗脸台拿了毛巾润湿,给秦禹敷眼睛。
“别哭了,咱们过去吧,不然小鳗该怀疑了,他还不知道这些事。”
余风意外,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骗你的,傻孩子。”秦禹接过毛巾,洗干净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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