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成绩当场下来，倪蔻总分居然排到了前三，但基本保送的都被录取，这个分数也只是按照程序走个过场。
她刚准备回去，几个老师从会议室出来，梁老在她身后笑眯眯招呼：“小倪，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我哦。”
倪蔻：呵……呵呵……好的！
*
拿着倪蔻的个人资料回去，梁元之一推开自己办公室门，屋内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声“爷爷！”
把他吓得一个激灵，瞪着眼睛去寻屋里的人，看清后声音不由一扬。
“你小子怎么来了？”故作正经中藏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怎么？不想看到我！”梁芷川挪了下轮椅，让出路来。
梁元之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这才注意到他裹着绷带的腿。
“这狗腿又被谁敲断的？”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自己这个乖张的孙子，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从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小子。之前更是因为什么劳什子的专业跑到国外呆了两年，他老子不生气才怪。
最近刚刚跑回来，连家门都进不了，想从他爹那边捞生活费。
难！
梁芷川瘪瘪嘴，拆开自己刚刚无聊折的纸飞机，不满控诉：“我怕是充话费送的，爸爸不疼，爷爷不爱。”
话说完跟着挪到办公桌边上，自顾自地拿起梁老面前的一张纸，是倪蔻刚刚面试的个人资料。
他随意扫了几眼，开口：“您这儿真是什么人都收啊！”
“你什么意思啊？人家可比你优秀多了！”梁元之护短，可见不得有人说自己手底下的人。
梁芷川难得地挑挑眉：“是吗？”
比他优秀，这得有多优秀！
“当然，还漂亮！”像他老婆子年轻时当知青的样子。
“呵！”
极度不屑的语气，让梁元之一下恼了，把纸抢过来，跟其它资料叠到一起，就不给梁芷川看了，边教训。
“你个单身狗，能不能有点儿见到美女的觉悟？”
“那是你市面见得太少！”
“我……我……你今天就是故意来怼我的吗？”
见老爷子气得要拍桌子，梁芷川见好就收，挪过去谄媚地替他按摩两下大腿：“你别急嘛！没别的意思，挺优秀的，老爷子赚了。”
边说自己这半年多么多么想念他和奶奶。
不出所料，不到一会儿，老爷子的毛一下子就被捋顺，人跟着傲娇起来。
“哼，这还用你说！”
“得，要不是这么能干，奶奶怎么会看上您！”
单就梁芷川拍马屁撒娇这方面的技能，李沛远自愧不如，多少次嗤之以鼻，教育他对长辈说话一点儿也不庄重。
但梁芷川说这是天伦之乐。
自家爷爷，如果再有那么些条条框框，有那么多忌讳，那还不如跟路边的陌生人交往呢。
所以这点他做得比几个同辈包括李沛远都要好，因为太懂得如何讨老人家欢心，所以梁元之格外喜欢这个外孙。
见老人家舒服了，梁芷川轻轻敲着对方的腿，自然地开始切入正题。
“爷爷知道我腿是怎么断的吗？”
“嗯？”梁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爸把我的卡全都冻结了，这您知道吧？”
梁元之眯着眼享受，嗯，这个他倒是知道。
梁芷川从下而上觑一眼他的神色，接着说。
“我饿了好几天了！头昏眼花。”
……
“所以才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几句话，再抬头发现老爷子看着他。
编！你给我继续编！
“哎，真的！您别不信啊。”他利落地抬起断了的那条小腿。
梁元之盯着他真诚的双眼看了几秒，拍掉腿上的那只手，不发一眼地开始工作。
其实更想指着他骂，你瞧瞧自个儿那张脸，唇红齿白，满面红光，绝对是从里到外都得到了滋润，哪有饿了几天的样子，当我老年痴呆啊！
知道自己耍把戏瞒不过梁元之，梁芷川原意也不在从老人家身捞钱，他就是想让梁元之给他爸施压，还了他的卡，他就能愉快地出去浪了。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宋阳，问我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他家呆着。”
“那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爷爷，宋阳跟我家混得再好那也是个外人，给外人看到我这么落魄像什么样！”
见对方看过来，连忙补充：“我说的对吧？”
梁元之吊着眉角斜睨他：“单单就是饿的？”
没听出言外之意，梁芷川拍拍胸脯保证：“千真万确。”
话音未落眼前一亮，老爷子把手伸进了裤兜，该给他爸打电话了吧。
额……然而并不是……对方掏出了自己的钱包，紧接着抽出一张卡。
“我怎么能要您的钱！”
梁元之板着脸：“爱要不要，反正你也别想通过我找你爸！”
拒绝的话咽回嗓子眼，“我……您真是我亲爷爷！”
别看老爷子力行简朴，当了几十年教授，拉了多少国家项目，这点积蓄肯定少不了！
他接过卡，末了前后翻看了一下，却疑惑，“这是哪家银行，怎么没见过？”
梁老打开电脑，低头敲着键盘：“哦！忘了跟你说，这是教职工食堂的饭卡。”
……
梁芷川一脸懵逼。
还是亲爷爷不？
*
脸皮诚可贵，自尊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
“不是……别啊。”
“爷爷？”
“老爷子？”
“太上皇？”
……
☆、o
梁芷川灰头土脸地从实验楼出来，首战落败，但有意外惊喜，也不算全无收获，他站在台阶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亮子，哪边有买二手轮椅的，你给我找个买家。”
这轮椅花了自己最后一点儿现金，怎么也得回点儿血。
挂了电话，他悠哉悠哉地往朋友圈发了条视频——
“干净的桌上只有一碗白米饭，一袋盐，一只手正拿着勺子往白饭里慢吞吞搅着盐巴，背景乐是《二泉映月》。”
视频的名字叫“今天的午餐”，窘迫中有夹着心酸的搞笑。
梁芷川想了想，配字“尝试新的吃法”，还不忘屏蔽了腹黑的梁老爷子。
他刷新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几条评论评论。
阳狗：啧啧啧，真够惨的。
亮子：太假！太假！这视频里的那卤煮鸡爪能跟你的泡椒凤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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