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怎么了?”顺顺注视着苏建军,关切地问,她发现苏建军有些异样。
“我……”苏建军觉出失态,赶紧把手从顺顺的头上拿下,手掌顺势滑落,落到顺顺小小的肩膀上,苏建军的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他溜进被窝,用被子把脸蒙上。
躲起来的苏建军听见顺顺踢踏踢踏地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走进来,苏建军在被窝里暗暗祈祷,这个梦快点结束,如此真实的感觉遥远的生活场景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被子的一角被轻轻地掀开,苏建军看见郑南站在床边,正俯身看他:“建军,怎么了?”
郑南已经梳洗完毕,头发服帖了,脸上涂抹了香脂,空气里弥漫着有一股化妆品的味道。
苏建军不得已,起身坐了起来,郑南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顺顺站在卧室的门外,不放心地往里张望,脸上写满了关切。
“你有什么事就说,别憋着。”
苏建军面对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是梦,却如此真实,顺顺的头发,顺顺的肩膀,还有郑南脸上的雪花膏,都带着真真的触觉和嗅觉,还有,有些梦做着做着,不管高兴还是悲伤,只要情绪波动厉害就会醒来,可是,这个梦,不管怎样都没有醒的迹象,这绝对不是梦!可是,如果不是梦,那是什么呢?
穿越!这两个字闪进苏建军的脑子,他吓了一跳,这是个流行泛滥即将没落的词,胡编乱造的穿越电视剧,苏建军在家闲得发闷的时候倒是看过几个,看着看着都能当笑话看了。
世上根本没有穿越这一说,自己活了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但是,苏建军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被那个挨千刀的外星人施了幻术也说不定,这些场景都是幻像,和海市蜃楼一个道理。
苏建军打定主意不开口。
“你怎么了?早晨起来神神叨叨的,昨天晚上喝多了,还没醒酒吧?”郑南在一边嘟囔。
苏建军看着郑南,不吭声。
“到底咋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厨房里我还坐着锅呢!”郑南看苏建军不说话,一边嘟囔一边往卧室外面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来,又回过头来:“你好不容易在家,今天顺顺学画画你去送吧,我那辆电动车的电池不大行了,每次送她骑快点,回来电就不大够用了,顺顺,快去洗脸,饭一会儿就好。”
“哦。”顺顺答应一声,离开卧室门去洗手间了。
“叮铃,叮铃,叮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来,没人接,一会儿,郑南从厨房伸出头来冲着卧室喊:“怎么不接电话呀!喂,起来接电话了!苏建军。”
顺顺已经刷得满嘴是泡泡了,她手里拿着牙刷从洗手间跑出来,跑进苏建军的卧室,她把牙刷含在嘴里,腾出两只手来,在床边的橱子上拎起一条带着男士腰带的裤子,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递给苏建军,眉毛一挑,意思:接呀。
苏建军迟疑地看着顺顺手里的手机,那是一部小屏幕的诺基亚翻盖的按键手机,黑色的机身。
这部手机苏建军有印象,自己用过。
苏建军伸手接过来,犹豫的把手放在绿色的接听键上,一使劲按了下去。
“喂,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苏建军把电话放在耳朵边上。“老苏啊,下来吧,我到了。”
“你是谁?”
“咹?”电话里的男声愣了一下,接着又说:“我是你大爷!哈哈。”
“……”
“喂?老苏,赶紧下来,我到你家楼下了。”电话挂了。
苏建军举着手机,看着显示屏还亮着,来电人的姓名显示着徐金生。
苏建军盯着那个名字,后脊梁冒出一股阴嗖嗖的凉气。
徐金生!他不是死了吗?
☆、第九章 徐金生
郑南做好饭进卧室的时候,苏建军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面色苍白。
“谁的电话?”郑南问。
“徐金生。”苏建军看着郑南,喃喃地说,好像怕吓着郑南,没想到郑南一点也不害怕,张嘴就说:“他又找你干什么?大礼拜天的,又叫着你去干啥?苏建军我和你说啊,你别以为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你说你这十天半月的不着家,家里谁管?就累我一个人?整天喝喝喝,能喝出钱来也行啊,雇个保姆,我也能喘口气,你说你整天跟这些人喝,能喝出什么来?能喝出个屁来!”
苏建军直直地看着郑南的嘴,听不进去她说的什么。
苏建军想不通这是怎么了,自己好像被放到了另一个时空里,他还没和郑南离婚,死了的徐金生还活着,是谁在和他恶作剧,能做到这样真需要一定的本事,难道真的是自己穿越了?
“也不看看几点了,再不起,顺顺该迟到了!”郑南催促着,苏建军赶紧起身下床。
“拖鞋在那边!”郑南呵斥他,他收回腿,转到床的另一边下来,拖鞋是一双深色的塑料拖鞋。
苏建军出了卧室,回头看了一眼郑南,她正在弯腰叠被子,栩栩如生,一条腿跪在床边上。苏建军往外走,看见五六岁的顺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听见响动回过头来,看到苏建军,叫了一声:“爸,吃饭。”
“哦。”苏建军答应着,“你先吃。”
苏建军木然地穿过客厅,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睡衣,想起床边橱子上有条男士裤,赶紧回头拿过来,他走过客厅,见在玄关的挂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式的夹克衫,估计是自己的,拿下来换上,蹲下来从鞋橱子里找出一双男士皮鞋穿上,推开门。
在卧室的郑南听见响动,快速地跑出来,厉声说:“苏建军,你上哪!”
站在门外的苏建军和卧室门口的郑南摇摇相望,苏建军刚想说话,说出去一下,这时,顺顺的小脸从边上露了出来,脸上带着担忧和惊惧,苏建军一下子心就虚下去,话在嗓子眼咕噜了一下又咽了下去,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顺着楼梯下来,刚走到二楼,就听见郑南的怒骂:“苏建军,你不送你闺女了,你个王八蛋!有种就死在外边别回来!”接着,就听见“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
苏建军站在楼梯上听郑南骂完,继续往下走,刚推开单元门,苏建军就看见活的徐金生站在一辆黑色的捷达车边上抽烟,脸上挂着一副幸灾乐祸地笑。
苏建军觉得手脚冰凉,他清楚地记得徐金生的葬礼,本地的同学都到齐了,连徐金生离了婚的老婆都带着儿子去了,十几岁的少年,像一个卫士一样,时刻站在母亲的背后,面容好似父亲的翻版,只是多了一丝英气。
“你,”苏建军艰难地说:“你怎么来了?”
“嘁,”徐金生耻笑一声,把手里抽完的烟蒂弹了出去,“怎么?来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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