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会议于是就这么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说法。而秦家与宁家存在生意上的利益往来。由于种种原因,双方皆在双方产业中参有股份。因此,如今算是大半个秦家当家人的秦家太子爷也自然出席其中。想着,笑话,要让你宁家跟英国皇室那边搞好了关系,顺道开拓了那边的海外市场,让你一权独大,这要置秦家于何地啊!于是在会议上也就铁板钉钉的三个字儿,不同意。
现在就是,人家宁当家说,YES,他秦家太子爷就说,NO。
两人皆是目光锐利,姿态华丽。说一不二的做法。俩儿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众高层心里内牛,那自己是要说YES还是NO啊!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宁当家也怒了,一声令下,加班,会议加时继续。
此话一出,秦家太子爷挑挑眉,拿起旁边顶级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茶,得,在宁氏你是老大,你加,你加,你加多久我都没意见。
众高层::>_
时值黄昏暮色,天边艳丽的晚霞生生照着朗朗的天空恍若散下了千万日华星辉。会议纵是加时,依然无果。于是散了。彼时的越晨光正坐在叶城庄园那棵长青树下搭着个画架安静描绘着这落日的景致。大抵偏院距离这里有些距离的缘故,各种名车驶来驶去,也不觉喧嚣。
越晨光知道李慕良也来了叶城,是在一个雪下得淋漓尽致的下午,如此肆意而张扬,吹得常青树唰唰作响,终究缺了罗致的温柔。但那又如何?终归对于雪的那份喜爱盖过了所有不好的韶染,仅仅留下那恬腻到极致的弧度。
如此想来,实在是不应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仅仅是通过大大的玻璃窗来留住欣赏的这份美丽。
越晨光把外套穿了一件又一件,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被风吹起的女款风衣衣摆一点一点地尽力沾染上从天而落的细雪。手里执紧了伞,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滑上伞柄,一遍又一遍,金属光滑的触感却感受不到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这对于患有罕见的金属过敏症的越晨光而言,是个不一样的体验。就像是,观赏开得惊艳的*花。害怕颠茄的侵毒却又受到那种致命的美丽的吸引。踏雪这样的事,浪漫一点的说法就是释放情感;说的现实一点的说法就是,好好的,不呆在屋里,非要出来接受风雪的荼毒,就是缺爱。而通常,缺爱的人都欠揍。
但是对于整日无所事事的越晨光来说,满足了那份情感罗致的细腻,偶尔欠揍又何妨
黄昏时分,沿着一路的细薄白色,越晨光蕴着哈气,白色的雾气升起,红色的雨伞挡住了隐隐约约的颀长身影,朦胧而不真实,恍恍惚惚,好似时光剪辑的流光剪影。
下意识地,越晨光把暴露在雪中的雨伞抬高些。本意是囊括清恬,却终是淡弯了眉眼。
那抹剪影,渐行渐近,终成她浓黑的眸子中凝聚的焦点。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与自己结婚六年之久的夫。在古代,称之为夫君。在自己一生韶华之中,既为夫,亦为君。
于此,她终是于唇边弯起一抹澄净笑意。
眼前的这个人,黑发落雪,冷淡的面容镌刻着细致的完美,不像红尘中释放的禅意,零零落落,积蓄了蛊惑。
宁唯执了她的手,系颈的针织的淡灰色围巾,围巾的一端,它受微风的蛊惑,冷雪受它蛊惑,飘扬处,淡灰色点缀着点点白色。
棕色雪地靴踏过染雪的地面,她想起了高中时期,自己一个人坐在无人的教室做练习时,看到的一篇翻译古文,其中的一些字句,用来形容此时再恰当不过,如今,机缘巧合,便一字一顿地背了出来:“薄雪初积,晨光熹微,空明掩映,若青琉璃然,浮光闪彩,晶莹连娟,扑人衣袂,皆成碧色。”
宁唯不可置否,说道:“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梵高或者洛夫?”
闻言,越晨光眄起秀眉处积蓄的笑意,一点点,一点点,把安静敲进骨髓,温和绽放:“这话是什么道理?”
宁唯笑了笑,没有说话,黑色的修身长风衣在雪白的天地间积蓄着一抹惊艳的墨色,衣摆扬起,生生撕碎了绰约的禅意。把围巾至线条完好的颈项处解下,一时削薄指节来来回回缠绕,越晨光只觉得自己的颈项慢慢积蓄起温暖以及残留的软软凉凉的指温。
☆、一曲调(7)
黑色的英伦风格银扣系带靴子刚有踏碎落雪的起步,却见眼前的女子用纤薄身体挡在自己前面,修长的颈项围着自己用心层层叠叠缠绕的淡灰色围巾,微微仰成一个精致而又细腻至极的弧度。红得艳丽的伞下,投映在宣落飞扬的雪白之上,是两抹靠近彼此的剪影。
越晨光撑着伞,踮起脚尖,看着他,眸中不依不饶却温和的神色。呼吸相撞的距离。
宁唯看着她,扯开半边唇角,华彩淡然,语带慵懒:“或许你更喜欢格布雷塞拉西,而不是只会执着画笔画画的梵高。”
格布雷塞拉西,有名的长跑飞人,凌厉,宣落,飞扬。
越晨光放下脚尖,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更喜欢洛夫。”说完,正欲旋身而去,却见宁唯已拉过她,猝不及防的姿势,明艳的雨伞落于一片雪白苍茫之间,耳边灌入的是呼呼的雪落声。
越晨光身子被迫倚在常青树遒劲的树干上,浓如蝶翼的睫毛缓缓颤动,却见宁唯欺身向前。
她笑容委婉。从来没有这样一种过渡,把路上同行的两个人同为撕个粉碎。所谓生命的延续,不过是把命运赐予彼此的抨击,磨砺,或是束缚,圆润到一个极限。她不似他,若非淡念成冰便是如火击溃。她喜欢把燃成烬的灰一点一点积蓄起来,藏于心底,极致了从容。宁唯的世界是能容或是不能容;而她的世界却是能容我或是不能容我。
宁唯开口:“众荷喧嚣,而你是挨我最近,最静,最温柔的一朵。”
这样的语气,带了细冷的薄雪,卷了凉薄的细风,半分雅致,半分冷谲。
越晨光低笑,语气隐约着有些沉绵绵的,声音却轻到宛若呢喃:“那是洛夫说的。”
宁唯靠近,鼻尖与鼻尖相触,唇边氤出淡淡笑意:“记得这么真切?果然是喜欢洛夫多一些。”
温柔积蓄,一点一点,越晨光全数平静笑纳。与欺身而来的人唇齿纠缠。于此,细碎长发撩过细尖明腻的下巴,衬着如玉肤质,发香生艳。越晨光曲着指尖,细细地攥紧前人腰处墨色布质,感觉温凉的唇扫过白皙的颈,光影馥娆,细撩人心。
至此,飞落的雪点点打在静躺于地的艳烈如火的伞身上,缓缓被风吹得滑落,恍若命运细琢过的剧本,流畅辗转,妖娆怒放,激烈极致,火热极致。
恍然间,宁唯放了环在她腰身的手,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回身而望无意的闯入者。越晨光微微喘气,站直身子,透过宁唯的脊肩,蓦然见得远处隔着雪帘的隐隐约约的两抹剪影。隐约着踪迹的回忆,一点点丛生。过去的不真实对于今日的解脱或是一种铺陈于细水长流的隽永之中。
很多年前的漠然而漫不经心的颀长身影,今日一一随着命运的齿轮缓缓攀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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