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风。慕良身边的人。
越晨光对她的唯一印象便是,从自己,庄囹,秦青藜跟李慕良,涂锦结交的时候,她便一直跟在李慕良身边。在校是很少出现。大抵是,慕良的帮手之类的。那时,其实越晨光便知道李慕良的身份不简单,只是,一直没多问。而如今看来,确实是。
而连风,越晨光记得最深刻的,便是慕良入狱那一年,自己想方设法要见慕良一面,却始终不得其法。那时的自己,有些任性,便是这个连风挡在自己面前。挣扎间,却不料从开在高速上的farrier滚了下来,半张脸擦伤了,白色的连衣裙红的触目惊心。其实,那时她倒不觉得有多痛,茫茫然,便失去了知觉,等到躺在医院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后来……便是没了后来,没什么大碍,出了院,拖着还不大方便的受了伤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母亲告诉她要嫁到宁家;她不愿,母亲逼迫,她便离开。
而后,再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姐姐却告诉自己,母亲死了。死了的意思就是再也看不到她了,永远。
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找了自己很久。
这一次,同样是父亲找到了自己,当满眼颓然的父亲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神色平静,他说,你满意了?儿女债,一世背。哈,越晨光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当他为出走的女儿奔走时,当他忧心自己的女儿人身安全时。另一个人,另一个有相同想法的深爱的人却因此而横生意外。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在她死前,她跟自己通着电话,她说,把光子找回来,她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无力再为她筹谋些什么了。这些年,尽力了。也算对得起尹家。
唯一的遗言,下一刻,挂了电话,却料想不到横生车祸。两天后再回来的时候,只有另一个哭得手足无措的女儿,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要他如何原谅?
那时的越晨星不知所措,那时的越晨光也同样不知所措。她甚至忘了要哭。对着不原谅自己的父亲,说不出话。
她沉默着,终于开口,她说,对不起,我不任性了。她说,阿爸,我嫁人好不好?
好不好?问得小心翼翼。
然而,自己的父亲,抬头,却是回答,越晨光,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永远。
嗯。那时的越晨光说。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永远。
反反复复,却终究学不乖。
生活并不是八点档,于是经历过了,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自己却不敢再去回想慕良那时不想见自己,是不是有一些怨恨的成分;不敢去想,父亲的那句永远。
只是,永远有多远?父亲的永远可以延续至死;而自己的永远在温华的那句“你骗她说,你妈妈是因为找离家出走的她被车撞死了”后也同样延续至死。不对别人,对自己。
命运的齿轮多会安排,无论哪一件事,挣扎过后,都发现路途还是回到了原点。徒劳无力,可笑至极。
从此,她半点马虎不得,事事顺着人心。不去反抗便不会错。
如今,这一切都已经褪色,成为往事。
她走过去,对着这个交集不大深的女子打招呼。她知道,连风在此,李慕良必定亦是在这里的。恰好,是缘,是孽,也应该给这两人说清楚。
眸色随着指尖滑过一排排书籍移动,而后,涂锦刚好看到旁边莹白灯光下颀长的身影。低首,最完美的侧脸现出最夺目的线条。那人立在前方,黑色的毛呢大衣,双手放在衣袋,凌冷清贵。如同第一次的相遇。
涂锦指尖一滞,看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李慕良脚步停顿,淡笑:“你好,涂锦。”
半晌,涂锦分不清是何情绪,垂在衣边的手紧握,掌心沁出了汗。事到如今,不明不白,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恋人。有多亲密,不过是身体上水乳交融,汗水纠缠。从一开始便知道,讲了真心,便出局。
多年后,彼此依旧桥归桥,路归路。他却毫无影响端得内敛温厚。凭什么?
她涌动喉咙,几经艰难,声音干涩:“滚!”
☆、一曲调(10)
闻言,李慕良挑眉,开口:“如你所愿。”
恍惚间,却见眼睛涌出大片水泽,涂锦从书架里抽出几本书籍,举起白皙纤瘦的手对着那袭毫无感情的背影狠狠砸出去,
她冷着嗓音,尖锐着语气,一字一顿地吞吐:“李慕良!这不公平。在你没有学会爱我之前,在你没有学会爱你自己之前,却先学会了爱另一个人!凭什么?!”
所谓的爱,就是在劫难来临之前,当女人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后,面临的全面崩溃。
至此,李慕良脚步停顿,转过身子,走近。就这么僵持着对视,温热的气息打在彼此的脸上,徒添旖旎。
“知道什么叫爱么?”
他一步步靠近,逼得她无路可退,最终脊背挨上书架。温度透过白色毛衣缓缓渗入,冰凉。
“涂锦。你还记得,九年前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他的手缓缓抚上涂锦的眉眼,唇边扬起的弧度愈发地没有温度。
蓦然地,李慕良一手负在她的腰上,一手强势地按着宁朝的后脑,发狠似地吻向那抹芳唇,不顾前因,不理后果,强占掠夺,直到滑入口腔中肆意游走的舌传来刺痛,直到口中充斥着满满的血腥味,亦不罢休。
你说,你只能是我的。
大抵,自此至终,我都认为这就爱。
可是另一个人,她不是我的。自此至终。
我无地自容,却幸得有你,容了我。
……
束发的簪子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长发泄下,散在胸前,薄醉。
安静的空间。隐忍的喘息,隐忍的哭腔。不顾一切,活色生香开了遍地。
良久,李慕良松口,俊眸长睫染上笑意,眸中阴晦不明,凌厉迫人。涂锦微微急促着喘气,唇热,染血。李慕良低首,探出舌尖,满是□□旖旎地往那微肿的红唇舔去,舔去属于自己却留在宁朝的唇上的鲜血,语气冷洌逼人:“涂锦。不要揣测别人的心思去图谋些什么,宁唯,尹氏,宁禹。每一个人都不是你能揣测的。还有,你的未婚夫,莫靳博。你能找到真爱,我很高兴。但倘若,你是为了报复我,大可不必……”他走前的最后忠告:“看到你幸福我很是高兴。但莫靳博不是你的良人。别赌得鱼死网破。”
那夜。
越晨光一个人看着窗外的落雨,越看越心烦。这真是无端的任性。忽而又笑了,深更半夜地,不睡觉,又恼又笑地,也不知这孩子想干嘛。
宁唯从副院回来时,已是两点过了一刻,看着越晨光有些许无奈:“不用每天等我回来,这几天比较忙。”
越晨光走过去替宁唯脱衣西装外套,踮起脚尖,小贤妻的姿势。
“那个……嗯……不是……是明天回家太兴奋了。”她笨拙地说着。这话真假参半,板着手指头数,倘若宁唯此行计划还算顺利的话,明天是该回去的时候。越同学脸皮薄,以为撒个小谎人家就看不清她那点小心思。宁唯倒也没揭穿。沉如夜色的双眸盯着越同学心慌,赶紧推他,“你……你快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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