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年,小儿子的势力越养越大,在宁家甚至到了名副其实的只收遮天的地步。而在这几年中当时宁大当家的其余两个儿子,一个因事被政府扣留,受不了狱中生活吞了刀片自杀;一个则是在宁大当家弥留之际,公然煽动宁家内部的人提出分家,惹得当时病重的宁大当家一时没怎么受得住刺激就这么一命呜呼。
之前宁大当家病重,这位小儿子已经是日日守在身边照顾,十足尽了孝悌之义。据说,宁大当家死的时候,小儿子就在身旁。当时,宁大当家捉着自己儿子的手,双眼浑浊,说了句:“你要怎么做,随你。有一点要记住的,就是,宁氏绝对不能分。”说完后,两眼一闭,撒手人寰。
这位公子爷看着自己父亲的遗体,心中悲痛欲绝。董事会上声泪俱下,哀恸不已,说明自己的父亲死了,是被自己的四哥逼死的,但到底是一家人,本是同根生,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赶绝自己的兄长这样的事。
此话一出,本家里的人都知道宁大当家生前器重的就是这位小公子,当初宁大当家的五个儿子如今死了两个,一个被遣回了台湾,说是蓄养精力,实际上是流放。另一个就是间接害死了自家老子,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照着这种形势,下一任家主也必是这位小公子无疑。如今这位小公子义正言辞地说了一番话,众宁家内部当然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让这位小公子过不去。如此一来,这位四公子也是难逃一死。
而这四个公子爷之中,就只有大儿子幸免于难,留在台湾。也算保全了个好结局,而宁禹便也是这位大公子的孙子之一。其余那三个的子女不是被赶尽杀绝,便是被送出了国外发展,亦是不能再回国内。
然而这位宁禹也并不像他爷爷般,甘于一人之下,倒也算个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前一阵子与政府交涉,门面功夫也是做得一等一的好。只不过由于其父辈缘由,一直身居台湾,对于宁氏本家并没有太多直接关联。前几年,宁唯偶然识得了这位宁禹的能力便也直接提上了本家。虽说,宁氏比不上现今早已风声鹤唳的秦家内部乱,但个中好些人物亦是不好对付。当初宁唯想着把这位野心勃勃的宁禹提拔上来,也算是起到制衡地作用。任由他们狗咬狗。他便可一边用着他们,却也压着他们。
后来,宁氏千金忽然猝死,向内部公布其死讯时已经是在宁朝死了一个月后的事,尸骨已寒,其死因亦成了一个秘密。而她名下的隶属宁氏的股份,几年后,上位后宁唯头一件事就是把一半拨给了尹氏,一半以参股买卖形式转到台湾以宁禹为首的宁氏宁宗亲名下。说是买卖,也几乎是白送。
从宁铭夏在位的晚些年,比宁唯早几年接任其父产业的宁禹在宁氏已是隐隐有坐大的趋势。而当时,说是宁朝名下的股份,但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掌上珠,哪里懂得商场战事?宁朝的决策权私下里也不过是归在现任决策当家人名下。几年前,宁唯把自己近乎五分之一的决策权让给宁禹,端的也不过是如爬墙虎般断尾求生之法,起的安抚作用。
宁禹,不似尹氏。对宁氏而言,他几乎算是除了秦氏之外,独立于宁氏的隐患。被放逐得太久的狼崽,终会成为厮杀凶狠的狼。
而如今的局面,宁禹的表态却是,弃权。
一票落定,当初持着反对票的高层,于此宣示着失败。在座几人欢喜,几人忧愁,全在当初自己所压的筹码。
在座的李慕良也只是轻挑眉目,沉如夜色的双眸一如既往的凌冷淡定。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审时度势,棋局里的棋子要怎么厮杀亦不会退出棋局本身的范畴。而棋局之外,落子决定整盘棋子走向的却是他宁唯。宁唯要忌他宁禹三分,宁禹何尝不会忌宁唯七分?由此看来,也就得出一个结论——人们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是很显然没有学会在面对黄雀的时候怎么反击的注定要被黄雀逆袭。自此,一场局,谁是棋子,谁来执棋,再清楚不过。
宁氏掌权的终归是他宁唯。费尽心思弄出这么场闹剧,也不过是想看看到最后,宁氏要流清百年沉积下来的腐水,要一劳永逸还是缓慢前行好。
☆、番外 少年听雨(涂锦)
五年后,回归S市后的首段冬天。很多时候,温度的蛰伏都让她感到不适。五年后的她,更多地是喜欢躲在睡房内,婴儿般蜷缩一边睡在偌大的床上,像一个蛹。安安稳稳。她闭上眼睛,手中热茶的温度不断从手心传到心房,她缓缓地摇着摇椅,静静地哼着儿时的歌。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 鲁冰花。
家长的茶园开满花儿,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泪光 鲁冰花 ”
她当然也记得阿晨也很喜欢唱这首歌。也因为阿晨喜欢这首歌,听阿晨哼过,她才学会,才会喜欢唱。
第一次见到阿晨,W大的樱花开得正盛。
那时,刚巧大一新生入学,大二站在指定的地点迎接大一新生,说是迎接,不过是帮大一的新生报个道,提提行李到宿舍。美术专业的男生不多,应该说整个班级大概也就只有十几个人,女生占大多数,不可避免的,她们这些师姐也得出出力帮一些体弱且不熟环境的小师妹提提行李什么的。而当她提着行李箱经过林荫道时,却看到了李慕良。红的妖艳的樱,他站在那里,连脸色也变得苍茫。
有人说,倘若你有一个恋人,你在他面前你就会变得很小孩子气;又倘若,你的恋人有了你,他也会在你面前表现得很小孩子气。很无端的,李慕良从不会小孩子气。又或者,她与李慕良在一起两三年了,从没有发现过他孩子气的一面。所以当李慕良倚在绯色纷飞的樱吹雪下,神情淡漠到了极点的时候,她提着行李箱当场就愣在原地了。
连呼吸的气度也开始热起来,凝起指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W大。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么?”
“我当然跟你说过w大,但是你又为什么……”但是你又为什么而来?
一句话不待她说完,他便提起她身边的行李,眉目疏静地问道:“往前走吗?”
她看了看前方边兴奋地与替自己拿行李的师兄交谈,边东张西望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看着前方的身影,忽而很认真地笑了下,她终是走了上去,无端地,孩子气地问:“你不会是怕我被男人抢走,所以特地来w大的吧?”
“嗯。”
“嗯?”
“嗯。”
那时只觉得,那一年的樱花很好看。真的,好看到,往后想了起来,也记得樱花瓣落在地上时的姿势。
但是,或许这种美好,并不属于她一个人。有一种人,他们可以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却又可以钟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想到这里,她便又开始觉得,其实,她不是这种人,李慕良……李慕良会不会是这种人呢分属异类,这种感觉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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