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
张栋闻声回头，看到季总站在我们办公室门口，他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我能看出来他很疲惫，但我分析不出来他此时的心情，他肯定是听到张栋吼我的话了。
每次看到他的脸我心都会尴尬一下，总觉得就是季天青。
“将她右手边那些资料拿进来给我。”季总说完走了，张栋愤怒的瞪着我，想要拿我那些文件，被我压住了。
“我自己送进去。”我站起来将那一摞文件抱着，固执的进去了。
季总办公室里堆的材料比我和张栋那边加起来还多，我突然生出一股很心疼的念头，就像被大量作业压垮的孩子，没有人能帮他分担。
“放在那边桌子上，去忙吧。”他头也没抬，继续忙碌。
他这是在帮我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将文件放下来，知道打扰他是不对的，但出门前我还是小声说了句：“季总，谢谢你。”
“明天开始，你转为实习考察期，为期三个月，房子那边如果你还愿意继续住，去问人事，每个月需要jiā纳多少钱的房租，那是只有正式员工才能享受福利。”
我回头看着他，他的话冰冷无情，将我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丝感kù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是了，这是大上海，哪儿有什么人情味儿，上司永远在压榨你身上的剩余价值，不能让他满意的最终结果就是淘汰。
可他的做法反而让我骨子里的某种东西被kù发了，我走到抱进来的那一摞文件面前，抱起它们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在季总看来我这叫什么，作死还是逞能，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不停的否决我的努力？
他也没来打扰我，我又一次进入了工作忘我的状态。
提高效率是很重要的，虽然我顶着疲惫，还是被自己的逞强打败了，张栋九点半下班了，他的工作全部完成，递jiā上去之后季总还感谢了他，这让我觉得我和他简直就是róu生和继养的区别。
张栋没有好心的留下来帮我任何事，他自从将工作逐渐转jiā给我以后，就只做自己分内的事，绝对不会帮我，也不需要我帮他。
我还在奋战，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需要核对建立扫描的文件越来越少，我虽累红了眼，但终于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将所有工作完成了。
我都佩服自己后面这几个小时的效率，熟悉了是一方面，特别认真也是保证完成的因素。
将所有材料都提jiā之后，我想去茶水间喝点水，奈何腰和tún都僵直了，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在办公室扭了半天，这才缓过来一些。
内线电话在我提jiā文件后不到五分钟响了。
空旷的公司，电话铃显得有些突兀，外间工作大厅都已经没人了，灯也关了，有点恐怖效果。
其实我是有些怕的，但这电话又让我心里安定了一些，至少某位工作狂也还在。
我接了电话，他轻声说：“做的不错。”
我只是抿嘴笑笑，没有发出声，又开始幻想他会不会收回白天的话，让我重新恢复正式职位，但他真当自己说出的话是圣旨，不管对错都完全没有更改的意思。
“明天要准备竞标的报告和资金，你去做。”他说完将电话挂了。
我呆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气的差点将电话摔了。
这真的是不把人当人用么？
倒回椅子上，我困得想哭，可我又不想回去了，既然要虐，索x胸虐到底，豁出去了一通宵将所有的东西都做出来，明天白天再连轴转一天，后天他要是敢让我去陪他竞标，我就晕倒在公司！
直到我眼睛都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字了，工作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
大厅那边已经有了微光，东方泛起鱼肚白，我去茶水间又冲了杯咖啡，捧着温热的杯子走去窗边，沉默的望着还在沉睡中的城市。
想在这里留下来，真的是太难了。
我开始想念成都，那个时光经过都会慢下来的城市，可我又不想离开上海，可能这就是魔都的魅力，任何一个喜欢自虐的人，都愿意留在这里。
当然，我内心里还有个秘密，连我自己都想瞒着的秘密。
我不想离季天青太远。
张栋来上班的时候顶着黑眼圈，看到我他都有些愣，róu自去茶水间帮我端了早餐过来，问我说：“你一晚上没回去？”
我只能将所有的jiān力集中在工作上，连和他搭话的力气都没了。
“昨天和你说话说重了，对不起。”他道歉。
我微笑了笑，继续忙。
我记得有一种审讯模式，就是让人长期不睡觉，困了就喝咖啡，最后jiān神就崩溃了，我差不多已经到那个崩溃的临界点了。
将季总要求的所有一切都提jiā以后，我一头砸在了桌面上，头像是被灌了铅水，我自己都拖不起来了。
“崔洋洋，你下班吧，明天十点，和我去竞标。”
我听到那魔音一样的声音，猛的将铅块脑袋提起来，瞪着站在办公室门边的季总刚想发飙，发现他脸色比我还要难看，但却很温和的望着我说：“这次竞标如果顺利成功，你的实习期缩减为一个月。”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想掐死一个人。
☆、第56章 讨厌的亲兄弟
行尸走rǔ一般的拎着背包出门，下班往左，季总往右，我本来都转向左边了，突然打起jiān神，右转直奔里面的办公室而去。
敲了门，依然是那声清淡的请进。
我进屋站在门边，看着惯x胸不抬头只工作的男人，大声且洪亮的对他说：“季总，明天我请假。”
“不准。”他回答的一点儿犹豫也没有。
他和季天青是róu兄弟吧？就连讨厌都是讨厌到一起去的！
我紧紧的攥着包带，他这才抬头看向我说：“你若是辞职，除非你离开上海，否则别的公司想必你也是进不去了。”
就是这么从容，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贱！
我点点头，气极了反而不想生气了，我转身开门要走，将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门把手上，要不是它很结实，我真的能将它直接拽下来。
我很想去人事那辞职，管他威不威胁我，但我接到了季天青的电话。
“在做什么？”他问我。
我突然想到，我会累成这样和他也有极大的关系，要不是为了和他抢，季总也不会神经如此。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沉yín着脸。
“说。”季天青很干脆。
“明天的土拍，你是不是有意不让光影集团知道shì云创投也去竞争了？”
“是。”
我气的快死了。
“没什么了，我下班回去睡觉了。”我第一次挂了季天青的电话。
下电梯的时候，我看着电梯中镜子里的自己，眼袋下垂，眼球上全是红血丝，头发油腻，目光无神，皮肤浮肿，涂在脸上的气垫已经完全被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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