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以前我在跑物流,跟一个朋友合营,那朋友是很早以前认识的,所以也没多疑。本来没事,但是有一个人他记恨我,收买了我朋友,往我负责的那趟里携带了□□。我被朋友叫到夜总会下了药,所以才不得不装作不认识你。”
“是谁!”
“安安,查出真相往往不见得让人高兴。”他不想说。
“不。”我表情坚决。
“就算你知道了,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心平气和地靠在椅子后背上,合上双眼。“况且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也很好,我不想让你徒添烦恼。”
我沉默了,是的,真相往往不见得让人愉悦,但是真相掩盖下的幸福就是真的幸福吗?
好一会儿,他又开口叫我的名字,“安安……”
“没事。”我抬头,正对上他一双毫无杂质的眼睛。“正是因为现在这样,所以有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他一愣,沉思了良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是……梁丘集团的少董。”
梁丘贺!
我着实有些不信,梁丘学长……那时候的梁丘学长……
“你还好吗?安安。”陈风燃起身过来拥住我,他把我的头紧贴在他身上。
梁丘贺,原来你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就是在等我自投罗网。
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我没睡,就站在阳台上看星星。我想起我一开始遇到梁丘贺的时候,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也无非就是他吧。我始终不明白,究竟是我把梁丘贺变成这样,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的愧疚越来越深,对陈风燃的,对梁丘贺的,他们本都不该遭这些罪,却因为我,一个蒙受牢狱之灾,一个被迫丢失自我。我想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好,不管他们哪一个,一个是我的挚爱,一个是我的挚友。
陈风燃本来站在隔我两三米的地方抽烟,后半夜的时候,又怕我着凉过来给我披被子。后来他说,我那晚开始一动不动,后来又像开了洪闸一样不停地哭。我不知道我哭了,陈风燃后来还是把我抱回床上。快天亮的时候,我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问陈风燃,我说太阳升起来,是不是就是新的一天了;陈风燃替我擦去满脸的眼泪,他说,是,安安,是新的一天了。
我终究不想再面对那个男人,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
又过了一个月,陈风燃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我嚷嚷着拉他去做一个新发型。他最近找了新工作,在公司忙得火热,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却也被我搅得不得安宁。他有时开玩笑抱怨,不知道摊上我这个小疯子是福是祸;我打趣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被我逗笑了,说算了,反正在家也是闲着,然后被我光明正大地拉上了街。
从理发店出来之后,我霎时间感慨起年龄差距来,我以前从未觉得陈风燃比我小两岁有什么,因为他通常看上去十分老成,我在他面前扮个少女绰绰有余。而这会儿,他看起来却像是个高中生,透净的脸和微长的刘海儿,趁得一旁画着大红唇的我越发像个阿姨。
我有些嫉妒了,“你怎么……这么好看?”话音一落,我也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抬杠。
“这也有错?”他眉毛一抬,更显得英气。
“你没看见那么多女生回头看你?”我又埋怨起自己来,“我今天不应该画这个口红。”
他却在一旁自然地笑着,“很好看。”
“什么好看?”
“安安好看。”他说起夸人的话来眼都不眨。
我脸一红,更壮了胆,厚脸皮地说:“管她们呢,反正我已经睡过了,爱看看去吧。”
陈风燃一时被我说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接什么话,索性从购物袋里掏出水来喝。
我正准备闹他,迎面却走来一人,臂弯里揽着个□□的玲珑美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庞素净的男人,我想了一下,还是拉起陈风燃,想快步走过去。
“程林安!”身后传来愤怒的呼喊。
我正准备逃离,只见陈风燃拉住我,转身站定盯着那人。他眼里的怒气我从未见过,他的眼里不是燃起的火,而是冷却的冰,深不见底的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明明他们是一样的身高,他却那样俯视那人,眼底暗含有一丝不屑。
他们那样盯着彼此良久,我看到那人身后跟着的年轻男人一脸担忧,他好像想伸手拉那人的衣角,但抬了抬手,却始终没有触碰到。
最终还是那玲珑身段的美人率先开了口,“我说少董,您答应送我的戒指还送不送了啊?”
那人不耐烦地扔给她一个钱包,“自己去。”
“就知道你爱我,记得早点回家啊。”女人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
“承安留下。”年轻男人本也随着那女子离去,那人一句话,他又满脸踌躇地走回来。
“好久不见啊。”梁丘贺一步步逼近,“程林安。”
陈风燃拉过我护在身后,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知道你找我的未婚妻有什么事。”
“你的未婚妻,啊,对,你的未婚妻!”梁丘贺有些癫狂地笑着,“老情人回来了,怪不得。”
陈风燃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触动,“梁丘集团的少董,向来是觊觎别人的女人,从而不择手段。”
“你说我不择手段!”梁丘贺猛然揪住陈风燃的前襟,他咬牙切齿,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吞进肚子里。“你他妈敢说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风燃一把抓住梁丘贺揪住自己衣服的手,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都深陷进对方的肉里。“你,把你的手,给我拿开。”他一字一顿,充满了威严。
“阿贺。”那年轻男人突然叫了一声。
梁丘贺这才放开,又劈头盖脸地骂起那男人来,“好啊,苏承安,你长本事了,你也讨厌我是吧。好,好,你去啊!你怎么不过去!滚过去!你不是也看那小白脸比我好,去!滚到他们那边去!”梁丘贺一边骂,一边连打带踢把那男人赶到我们这边来,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男人仿佛就快要哭出来了。
我冲上去把那男人扶起来,他很纤瘦,甚至有些弱不禁风。
“你干什么!梁丘贺,有什么脾气冲我来,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发什么火!”我搀着那男人,他有些感激地看着我。
梁丘贺没说话,他看了看我,又呆呆地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苏承安。
“安安。”陈风燃走上前来,牢牢地攥住我的手,“我们走。”
陈风燃径直拽着我走了,我回头,看见梁丘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苏承安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背。
☆、第十二章
这世界上,总有一批游走在黑暗里的人,他们有些是本就生于黑暗,而有些是自愿堕落于黑暗,他们无一例外地享受着黑暗的静谧与美好,却也无一例外地被黑暗所勾引利用。他们是黑暗的奴隶,而黑暗是他们的养料;陈风燃是前者,而梁丘贺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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