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不感兴趣,不喜欢她浓妆艳抹,不喜欢她风情万种,不喜欢她轻言细语,只能早早便离了场。
第二天,媒婆却来了冯家,说是林局长请媒婆来替他和香菱说媒的。
他死活不同意,他虽不是保守的人,可是他怎么也看不上那种爱出风头的女人,他日思夜想的,是翠红那种,温柔脉脉,又不矫揉造作的女人,那种女人才适合长相厮守,才会天长地久,才能让他感到舒适温馨。
母亲和父亲却一口答应了说媒,并且去了李家纳彩了。
他祥云是死活不肯的,母亲那日拿起绣花篮的剪刀,对他说道:“阿祥,如果你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我就只能死在你面前了。你的父亲和阿瑞做生意不容易,如果有个在县衙当差的亲家那便能峰回路转了,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要为这个家想想啊!你是家里的老大啊!”
他愣住了,从来没见过母亲这般坚决。
母亲又说:“彩都纳了,林家我们也得罪不起,你如果不同意,我这一剪刀便下去,你抬着我的棺材,便不用成亲了。林家也不会怪罪。”
他赶忙抢过剪刀,说道:“母亲不要想不开,我同意便是。”
那一晚,他整夜都在月光下做着泥塑。
第二天下午,他终于见到了翠红,翠红来告诉他们秀云有喜了。
待到翠红出门,他跟着随即出了门。
桥头,他们靠着栏杆紧紧相拥。
他说:“我要定亲了,我母亲说我若再不同意,她只能死给我看了。”
她泪眼斑斓,抬头看着他:“你不说要像这清风桥头桥后的么?”
他给她擦干眼泪,他说:“林家的少爷是局长,我家得罪不起。我想过了,母亲不用去寻死,因为我可以离家出走,那所有的罪过,都由我担着了。”
她问:“走了的话我们怕是再见不到面了吧!”
他说:“你也跟我走吧!我不能犹豫了,一旦订了亲,那香菱小姐的名誉就无法挽回了。冯林两家便会成了死对头了。”
她摇着头,“大少奶奶怎么办?她嫁的大少爷其实并不是李康呀!而是李健!她在那里度日如年,我若是扔下她,便不是你心里爱慕的翠红了。”
他望着江水,许久,他回头,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那只能我先走了,明天晚上有马车在村口等我的。你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秀云,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经常回去冯家,帮我陪陪我父母亲……”
那一夜,他们聊到了很晚,听到远处传来呼唤翠红的声音,他才放开她的手,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想着:一年后,你若你还没嫁人,我还是回来娶你,带着你走。
第二天晚上,夜色渐黑,他走出医馆,锁上医馆的门。他又走到冯家门口,看到冯家依旧灯火通明。那高高的院子里,枇杷树和芒果树正探着头和他告别,不禁泪水湿了眼眶。
来到村口,他雇的马车已经来到榕树边了。
车夫帮他把行李放上马车,问道:“冯大少爷,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回头,看着村口,说道:“再稍微等一等。”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出现在大街,她能跑出来,送他远走。
夜色中,她的身影出现,粉色的裙子,高高挽起的发髻,双眼明媚,仿佛装了整个春天。
他看到了她手里的箱子,他知道她就是那只可以跟着他远飞的燕子。
他跑过去,夺过了她手里的箱子,拉着他的手。
他说:“你不用带这么多行李的,以后,你做饭,我赚钱,我定不会叫你受半点儿苦。”
她撒娇着说:“这是小姐全部的陪嫁首饰,说是给我当嫁妆。小姐还叫我转告你,叫我们一定要生四五个孩子,然后叫我们要回来看她。”
他说:“我不用你带任何嫁妆,有了你,我便是有了整个天下……”
夜色中,秀云和李健站在街角的巷子里,看着马车“驾”地一声,缓慢地消失在村口,夜雾渐起,朦胧了夜色,也朦胧了秀云的眼睛了。
☆、第二十三章 泪湿纸鸢
波光粼粼中,鱼儿跃出水面,又一眨眼消失在水里了。
翠红走后,秀云日日对着院子里的鱼儿发呆。
她是开心的,羡慕他们成了南飞的燕子,羡慕他们爱得那么彻底。
那李健也变得殷勤了许多,虽是粗手粗脚的,却只要一有空闲,便呆在家里,喂着鱼儿,看着秀云。他那日能答应放翠红走,也让秀云对他的厌恶减了不少,并且想着他是孩子的父亲,对他也稍微温和了些。他读书,秀云也愿意听着了,他要赖在旁边,秀云也不嫌弃了。
此刻,他正在屋里练习书法,地上铺了好多张写过了草纸。
秀云看完了鱼儿,刚准备起身,看到一个丫头端来了一碗汤,说道:“大少奶奶,这是我清早便熬着的鸽子汤,你看趁着午饭时间还没到,先喝一碗吧!”
她看着那碗鸽子汤,心想着:这小英丫头话虽不多,倒是事事殷勤的。她于是端起碗来,将汤慢慢喝下。
她问:“小英,刚才福伯去了冯家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小英回道:“大少奶奶莫急,福伯才去一会儿。相信冯老爷的病不会碍事的。”
正说着,福伯回来了,秀云便马上问他冯老爷的病情。
福伯对她回道:“冯老爷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得了热病,请了郎中吃了几服药,好像也好了许多了。他让我转告大少奶奶,安心将孩子生出来。按例是生了孩子,便可以回娘家去省亲,叫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去冯家多住几天。”
她听了,焦急万分,明知是冯老爷安慰自己的话,但是按照规矩,她是要等到生了孩子,才能第二次回去省亲的,要不会让娘家很没面子的。她于是自言自语道:“我也是不争气,姨父都卧病在床了,我却不能回去探望,这孩子也是的,都快足月了,还不出来,要是生了孩子带回去冲冲喜,或许姨父的病能好些呢!”
福伯道:“郎中说就这两天的了,大少奶奶安心些。”
秀云听腻了这些不疼不痒的话,准备回屋休息去了。
她刚被小英扶着起身,却发现肚子一阵抽紧,疼得她立马弯下了腰。小英见了,忙把她又扶着坐下了。
小英喊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肚子疼。”
福伯马上就跑到李太太那里取报信了。
李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池塘边,虽然秀云胖得不成样子了,李健却一把抱住了秀云,将她抱到了屋里。
李太太来了,产婆来了,郎中来了,李老爷也回来了。
屋里,产婆和小英烧水、给秀云擦汗,屋外李健、李太太、李康都站着踱来踱去。
在秀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一声“哇”的啼哭,打破了沉寂。
屋外等候着的人都长吐了一口气,李太太根式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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