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思淼想了想,觉得会客室的隔音还可以,外边的同事应该都在八卦文静的事,于是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朝张星脸上打一巴掌。
会客室里本来就空荡,这一巴掌“啪”的一声,还带着回音。
觉得不解气,又给了他一巴掌。
“没有我你就不行是吧,”涂思淼甩着打疼的手,脸上冷得都能挂住霜,“那我也明告诉你,你滚得越远,我心里就越舒坦,你遭再多报应,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这个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任了,以后请你滚远一点。”
张星也猜到光靠这一席话不太可能让小兔子回心转意,就陪着笑脸问:“那我们以后做普通朋友行不行,好歹让我隔三差五见见你。”
涂思淼把照片装回文件袋,扔在桌上就往外走:“我不会再见你了,金麦这个案子我会交给其他人做,你再来骚扰我……”涂思淼攥着门把手头也不回,“我就跟你打一架然后报警。”
会客室外边,一群人正围着文静叽叽喳喳,没人注意到涂思淼脸色不对,也没人注意到金麦公司的那个张总有点落寞地一个人走了。
昨天珂达的案子赢了,今天又撞上文静被求婚,晚上肯定是要请全办公室的人聚聚。
文静那对象挺大方,也跟着来了,举着酒杯敬大家说:“文静一直受大家照顾了,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文静,让她工作上能更专心配合大家。”
一桌子人跟着起哄,让俩人赶快领证办喜酒生娃。
顾展明来露了个脸,喝了一圈说自己还有个饭局,先走了。
老大走了,饭桌上就更high了,八卦的吹牛的,一圈一圈喝个没完。
涂思淼酒量还行,这两天破事多开心不起来,也就端着杯子把该敬的都敬了,话说到位了就回去坐着了。
一顿火锅吃到9点多钟,好几个人喝高了,涂思淼和一个不喝酒的同事守在路边找代驾叫滴滴把挨个他们送走,最后跟同事道了别,涂思淼围好围巾,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一会。
这么晚了,回哪去呢?拾雨园那个家本来住的好好的,现在也被张星盯上了。搬家?自己住得好好的,凭什么因为一个张星就搬家。张星再来作妖自己有的是法儿收拾他,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他打车回了拾雨园,家里暖烘烘的,到处都是自己的气味。
涂思淼现在工资不少,又不用养家,就挑了个离事务所近的地方租了套一居。房子窄小但他住着安心,多少年来,他都盼着能像现在这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自己挣自己的钱,没人来打扰他,也就不会有人再从他这夺走什么。
浴室里脏衣篓里扔着几双袜子,涂思淼打起精神来给洗了。三五岁的时候,妈妈就教他自己洗袜子,说妈妈不能照顾淼淼一辈子,淼淼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现在想想,妈妈的病当时应该就已经查出来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而这孩子的爸又没有一点为人父的觉悟,很有可能对涂思淼不管不顾。于是就抓紧那几年的时间,教涂思淼做各种活,也教他各种道理,给他讲什么是与人为善,什么是独善其身。妈妈是个小学老师,一生活得善良磊落,嫁的男人也很爱她,生的孩子聪明懂事,撒手人寰的时候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涂义诚会对孩子不上心。
事实证明,岂止是不上心,给妈妈治病借的钱还没还完,涂义诚就沾上了烟瘾赌瘾,赌输了就回来打涂思淼,没多久就把家里的小店盘出去了,高利贷欠了好几笔,债主天天上门吃拿抢,有时候还在放学路上截住涂思淼,把他脑袋往旱厕里边按……家里的房本上写的是奶奶的名字,奶奶知道涂义诚往后干不出好事来,就把房本藏起来说这是留着给思淼上大学的。
涂义诚倒也不打算缠着自己老妈,很快他就找到别的法儿弄钱了。他把涂思淼领去给那些愿意出钱的中年男人……
当时涂思淼已经上高中了,不是没想过去找别人求助,但奶奶身体特别不好,受不了收债的整天折腾,回乡下老宅住着去了,其它亲戚都是远亲一直很少走动,至于学校、老师,涂思淼知道这种事一旦说出去了,麻烦会只多不少,家里债台高筑天天债主上门就已经让很多同学疏远自己了,如果再有更多异样的眼光……他觉得会影响自己学习。
他一心想着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走得越远越好,从此涂义诚就再碰不着自己了。
换别人看,这些事情足够毁了涂思淼的一辈子了,但涂思淼不觉得。从头到尾他都记着妈妈教他的道理,独善其身,身体脏了就好好地捂着自己的心,再肮脏、再屈辱的事,他一件件都挺过来了,自己这颗心他捂得好好的。
洗完了袜子涂思淼挺开心,就又洗了个澡,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畅的想干点什么,干脆淋着花洒坐在小凳子上用左手打了一發。
他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慢慢地在脑海里回放曾经最刺激的那几次。
是的,只有在这种时候,张星才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最初他还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不正常,寡廉鲜耻,但渐渐地也就接受并且享受起来。这样不就挺好的嘛,这样就挺好,只要张星不再来找他,他能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
第二天早晨涂思淼睁开眼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哪不对呢?今天是周六,一般周六自己会晚一点起床,但今天这也太晚了,看光线得有下午一两点了。浑身酸疼,脸发热,应该是又发烧了。可昨天自己也没喝多,回来洗了个澡,坐在浴室打手炝来着……
“靠!”
涂思淼一翻身,果然看到张星正坐在床边上看手机呢,听到自己有动静就冲自己笑了:“醒啦?”
气得涂思淼肺炸:“你怎么进来的?!”
张星答非所问:“我这不是看你一上午都没往开拉窗帘嘛,担心你是不是昨儿晚上喝多了,就过来看看,结果一进来看到你坐在浴室睡着了……”
涂思淼脸红得发胀,拧过头去喊:“你滚出去。”
张星不打算滚,把小兔子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你病成这样了我说走就走啊?你在那晾了一宿,都发烧了,我找了两片阿司匹林给你吃了,现在好像还没退呢,要不咱去医院挂瓶水?”
涂思淼厌烦到极点,但自己现在跟张星打又打不过,吵也没力气吵,就投降似得答道:“我经常吃阿司匹林,现在已经不管事了。要不你下楼去帮我买盒布洛芬?”
张星二话没说就下楼去了。
涂思淼爬起来,翻出睡衣穿上,刷了牙,切了两片面包当早餐,边吃边走到门口,把门锁上边那个小钮一转再往下一按,回床上躺着去了。
不到十分钟张星就回来了,站外边拿出钥匙怎么拧都拧不开这门,就抬手敲了两下:“小兔子,哎你家这门怎么回事啊,打不开了怎么。”
涂思淼走到门边,假意拽着门喊:“你再试试。这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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