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这才说回正事,“爸,我有事跟您商量。”
陆启年带着陆时去了书房,陆时搬了个椅子,在他书桌前坐下,和他面对面。
仔细想想,这个书房他总共没来过几次,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父子之间最亲昵的那段时期可能就是儿子的童年,但他们很不幸地错过了,虽然谁都不提,但总是有些遗憾。
“要谈沈珺的事情?”陆启年开门见山。
“嗯。”陆时直接道,“沈叔叔,沈珺她爸爸,说想见见您。”
陆启年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抬眼,道,“那就见见,你来安排时间。”
“好。”陆时应下,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又没有马上离开,他恭敬地站在陆启年面前,道,“爸,我求您件事。”
陆启年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提要求,还是为沈珺?”
陆时点头,“我们的事,您答应吧。”
陆启年反问,“我要是不答应,你还能跟她分开?”
陆时说,“如果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她会更开心。”
陆启年往后靠向椅背,不置可否的样子,“那你先把我媳妇儿哄开心了再说。”
陆时笑起来。
陆时把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会所的包厢里,沈平川先到,陆时开车把陆启年送到包厢门口,没进去,在外面车里等着。
陆启年推门进去,沈平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其实他比陆启年还小几岁。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他一直以为沈平川跟他一样,拿对方当兄弟看待。所以当初他耿耿于怀的不是公司因为他遭受的损失,而是来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陆启年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他没坐,站在陆启年面前,弯腰鞠了个躬。
其实时间久了,很多情绪都慢慢淡下来,此刻的情景让他想起许多年前,他们还年轻,他夸奖沈平川方案做得好,他一脸兴奋地跟他说谢谢时的样子。那些纠缠多年的心结突然就释怀了。
陆启年脸上带着笑意,又一次说,“坐吧,坐下说。”
沈平川坐下后,拿桌上的茶壶给陆启年倒了茶。
陆启年先开口道,“来见我是为沈珺和陆时的事吧。”
“这是一件,”沈平川说,“其实我早就想来跟你道歉了,只是怕你不想见我,所以当了那么多年缩头乌龟。”
陆启年说,“所以这回如果没有沈珺和陆时,我们还不一定能见上一面吧。”
沈平川点了点头,又道,“当年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想趁着年轻多赚点钱,投资失败后,我又怕沈珺和她妈和我一起过苦日子,”他苦笑了一下,“所以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
陆启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却是,“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沈平川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没有接话。
陆启年又说,“歉你道过了,我也喝了这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陆时和沈珺,我不会反对。”
沈平川低下头,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拿起茶杯来,手微微颤抖着,放到嘴边,却没有喝,又慢慢放下了。他说,“大哥,其实当年这事一结束,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陆启年了然地笑笑,“你们搬走以后,我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钱,我知道是你打进来的。”
陆时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左右,陆启年才从里面出来,上了副驾驶。陆时侧头看他,“谈得怎么样?”
陆启年干坐着没说话,吊足了陆时的胃口,半晌才慢悠悠道,“如你所愿。”
陆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爸。”
这天,正是老太太出院的日子,陆时直接把车开去医院接人,结果发现老太太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妥帖了,却还在跟沈珺下五子棋。
看到她儿子和孙子的时候,又指指一旁的沙发,“你们先喝杯茶,等我们下完这局再走。”
陆时:……
陆启年:……
父子两人于是当真坐下喝起茶来,第一局结束,沈珺赢了,老太太说再来一局。第二局,依旧是沈珺赢,老太太说再来一局。第三局开局,正悠闲喝茶的陆启年接到了黎家贞的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父子俩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终于沈珺盯棋盘盯得眼睛疼,视线移开棋盘,看了一眼陆时,陆时逮着机会就跟她挤眉弄眼了一番,意思是让她赶紧输一局脱身。沈珺收到信息,趁老太太不注意,偷偷给他打了个“OK”的手势。轮到她时,她闭着眼睛随便落了一子,于是这一局老太太终于赢了,高兴了,就同意跟他们回家了。
沈珺也跟他们一起回了陆家,这是以前她常来的地方,但如今站在这里却觉得拘谨了不少。原先她是和陆时一起坐在沙发上,陪着老太太看电视的,但老太太突然向她招了招手,她以为老太太又要找她下五子棋,全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不情愿地走到她旁边,微微弯下腰来,只听老太太说,“你这个丫头真是没眼力见,你未来婆婆正在厨房忙着,还不赶紧去帮帮忙,献献殷勤。”
沈珺觉得让她去跟黎家贞献殷勤,她宁愿陪老太太下五子棋,因为这几天的五子棋对战,她已经跟老太太对出了革命友谊,可黎家贞那儿,她一想,就觉得心慌慌。但为了和陆时的未来,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厨房。跟小媳妇似的,特别乖巧地对着黎家贞的背影说,“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黎家贞正在切笋片,一刀一刀,整齐又利索。
沈珺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自己又被忽视了,但不想黎家贞却开口了,“你会做什么?”
沈珺:……
她还以为,黎家贞肯定不会真让她帮忙,才有勇气去献殷勤的,其实她除了煎个鸡蛋,煮个面,什么都不会做,没想到黎家贞还当真了,她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欲哭无泪。
但还是不得不接招,“我会切菜,还会……洗菜。”
黎家贞回头,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刀,说,“那你来切吧。”
“哦。”
黎家贞给她让了位,她就被赶鸭子上架,拿起了菜刀,一刀浅一刀深地切了起来,前边的黎家贞切的笋片,不仅薄,而且都是薄成一个厚度的,而她不仅把笋片切成了块状,而且形状各异,大小不一。
她又看到黎家贞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表情。早知道就临时去报个厨师班了,再不济跟胖大叔学一两手也是好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
黎家贞看了一会儿就不理她了,自顾自开了火开始炒菜。
自沈珺进了厨房以后,陆时就有点坐立难安,一会儿起身倒杯水,一会儿又去拿个水果,明明茶几上就有水果刀,他硬是对陆启年说这刀太顿,他要去厨房另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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