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周末来看你,好吗?”
“好。”陆时很爽快地答应。两人又聊了两三句,沈珺想着让他早点休息,虽然还想再聊五毛钱,但依旧及时终止了这通电话。
周六是个大晴天,气温虽低,胜在阳光灿烂。午饭过后,沈珺就背着书包,带上上午在李嫂的帮助下烤出的小蛋糕出门了,做公车可以直达医院。
沈珺到的时候赵阿姨在病房里,她对沈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陆时小声说,“睡着了。”
沈珺点点头,放轻脚步,慢悠悠地走,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她在病床对面的沙发坐下没多久,赵阿姨给她倒了杯水,说有事要回去一趟便出去了。赵阿姨走后,沈珺才起身来到病床边上。
此刻陆时半趴半侧着身体,是个一看就不舒服的睡姿,半边脸埋进白色枕头里,窗外的阳光洒在他另外半边脸上,睫毛微微翕动。他穿着宽大的病服,靠近颈部的地方露出一圈白色的纱布。
沈珺在他侧向的一方坐下,静静的,连呼吸都很小声。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靠近陆时的眉毛,贴得很近,却没有碰触到,沿着他眉眼的轨迹轻轻地临摹,然后是鼻子,嘴巴,耳朵,就像拿着一支画笔在纸上无数次描绘的那样。
温暖的阳光照得她暖洋洋,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这么安心。
陆时醒来的时候,沈珺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趴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在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气息,轻而缓,她的鼻子右侧有一颗很小的雀斑,微抿着唇,唇角微微上翘,也许是梦见了什么。
病房里很静,静得仿佛能听到光照里微尘颗粒落地的声音。陆时保持这个侧躺的姿势很久,半个身体都是麻的,但依旧一动不动,她睡得那么香,还是不要把她吵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珺:阿姨,他的伤会痛吗?
医生:会。
沈珺:会有多痛,有生孩子痛吗?
医生:……
沈珺: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生孩子多痛。
医生:……
☆、第四十七章
沈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阳光还在。陆时醒了,正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这样静静地看了好一阵,沈珺才揉揉眼睛,慵懒无比地伸了个懒腰,“你醒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陆时睁眼说了句瞎话,“我也刚醒。”
刚睡醒的人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睡麻木的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沈珺上前扶了他一把。
沈珺蹙眉道,“你……”
“不痛了。”陆时抢在她前面把话说了,两人对视一笑。
陆时看她放在沙发上的书包,道:“试卷带了吗?”指的是第一次高考模拟,是在他住院的第二天进行的,很完美地错过了。
沈珺很不情愿地去取了书包,道,“你现在身体最重要,试卷等出院了再做也行啊。”
陆时却很坚决地向她伸了手。
沈珺没办法,从书包里拿出了盛春托她带来的空白卷,还嘟囔了一声,“你们老师真是周扒皮,你都这样了,还非要给你捎试卷,试卷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陆时看她一副祥林嫂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道,“沈珺,没有那么夸张。”拿了试卷又伸手道,“笔。”
沈珺从自己的笔袋里取了一支笔放到他手心里,陆时本来在看试卷,握住笔时才觉得手感不对,很纤细的笔杆,他看了一眼,粉色的,上面还有一个卡通头像,很适合沈珺用。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两人各做各的作业,期间沈珺想问题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低头奋笔疾书,一副与世隔绝的专注样,哪怕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也还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她的眼光怎么能那么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陆时先做的是数学试卷,动笔很快,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到了最后一题时,思考的时间长了一些。
沈珺一看,觉得她表现得时候终于到了。这是个特别难解的综合题,据老刘说全校没有人完全做对的,反正她是听了好多遍都没听明白,问刘健,他也糊里糊涂,最后她特地去了十八班请教盛春,但当时盛春被叫到办公室去帮老师的忙了,所以最后是她的前同桌徐成烨给她讲的题。
起先,她听得云里雾里,好几次打断徐成烨,问这问那问得特别仔细,徐成烨给她翻来覆去地解释,最后耐性被磨光,揪着自己的头发快要抓狂,但看着沈珺难得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制性按捺住自己可能正在飙升的血压,心平气和地说,“那我们再来捋一遍啊。”
本来沈珺对这种反人类的糟心题目是没有兴趣的,这难度对她而言无异于搭建一个万里长城。但是想到陆时也许会需要她的帮助,她就咬牙把这道题给搞懂了,现在似乎可以派上用场了。
她放下手中的作业本,唤了一声正在沉思的陆时,“最后一题很难的,春儿和老徐都没做出来。不过现在我已经搞懂了,我讲给你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陆时不想打击她的热情,很顺从地把试卷递给了她。沈珺兴奋地拿出一张草稿纸,把试卷上的几何图原样画上去,然后在上面添辅助线,圈圈画画,一边讲解着,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陆时注意到的是她满脸的神采,她总是很容易高兴起来。
讲到一半的时候,沈珺突然卡顿了,明明昨天还记得好好的,算出来的结果却不对了,草稿纸快写满了,思路却越来越乱,“诶,不对啊,等等啊,重新来过。”
陆时点头,很耐性地等她理思路,第二遍依旧卡在原先的地方,笔尖还抵在草稿纸上,她的两条眉毛就快揪到一块儿去了。
陆时试探着问,“要不我来试试。”
沈珺不甘心地把草稿纸递给他,陆时又看了几秒钟,提笔开始写起来,一旦开始写就特别快,一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都没有停顿,沈珺瞄了一眼,果然是她记忆中的标准答案。
陆时又从沈珺停顿的地方开始讲起,“你前面几步都没有问题,从这里开始,证相似的时候找错了一个三角形,然后……”
陆时讲完后,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哦”完之后意识到自己大费周章的就是想帮助一下陆时,结果非但没帮到,反而又让陆时给她讲了一遍。她有些丧气地说,“陆时,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陆时难得见她心情低落,伸手揉了揉她散开的头发,说,“怎么会?”
沈珺带着期盼看他。
陆时接到信号,继续道,“每个人都有他擅长的领域和不擅的领域,你看你就特别擅长画画”像举证一般,陆时拿出那张草稿纸,指着那张几何图说,“你画的这个立体图形,连尺子都没用,就画得跟试卷上印刷的差不多,别人可画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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