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沉默得很,许轻言坐在后座最左边,梁见空竟是屈尊降贵挤在中间,阿豹坐在最右边,酒哥在副驾驶座。开车的小弟一脸谨慎地开着车,酒哥一个字都不愿多说,倒是梁见空惯常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车里的气氛不至于冷到零点。
“这条路是去哪?不是直接去28号?”
酒哥立马皱眉:“我安排了酒店。”
梁见空想都没想,道:“28号有房间,许医生跟我们一起。”
酒哥忍了忍,没再提出异议。
所谓28号,是一处民宅,且很是偏僻,看着外墙也很古朴,有个管家似的老先生出门迎接他们:“二爷,大家都已经在厅里候着了。”
“嗯,有劳付叔。”梁见空礼貌回应。
这位付叔也一眼就看到许轻言这个陌生人,但他没说什么,还冲许轻言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入内。
一进屋子,许轻言忽然觉得刚才酒哥提议的酒店,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这正厅内,已然候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梁见空刚一露面,全都下意识挺直腰杆,大喊一声“二爷”,一个个中气十足,不怕把这老房子的屋顶给掀了去。
原来不仅仅是个民宅,是处据点。
许轻言被这一声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默默跟在梁见空身后,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一个女人出现在一圈大老爷们中间,实在太显眼了,这些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朝她看去。
梁见空只是略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他先对付叔说:“之前说过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付叔连忙称是:“好了好了,都准备妥当了,我带这位姑娘上去。”
“好。”梁见空点头,侧过头轻声对许轻言说,“你先跟着付叔上去。”
这些人眼珠瞬间瞪大,二爷这说话的语气,真温柔啊。
许轻言倒是没设什么感觉,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低着头跟着付叔上楼,楼下这帮小子们,还盯着她看。
“看看看,看什么看,眼珠都要掉出来了!”酒哥一声呵斥,这些人总算回魂。
梁见空在首位坐下,他当然知道这帮下属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把话说在前面:“刚才那位是我的私人医生,大家无事不要打扰她休息,有事也不要打扰她。就这样,说正事吧。”
他说得简短而严肃,目光所到之处,无形的威压立马将众人头脑里七七八八的暧昧想象冲了个干净。
付叔带着许轻言到三楼最里间,停在门口,温声为许轻言解释道:“我们这老旧,不比城市里的大房子,屋里面已经开着暖气,若是还嫌冷,我已安排备好暖手的,电热毯也是有的。这么晚了,许医生定是饿了吧,二爷已经吩咐我准备晚餐,一会就给您送来。”
许轻言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在飞机上装睡,连简单的飞机餐都没吃,这时候确实是饿了:“不用多麻烦,随便吃点就行了。”
“哪里是麻烦,许医生太客气了,有什么尽管吩咐,我这就叫下面准备去,您先进屋休息。”
“那个,”许轻言出声唤住准备离开的付叔,“梁……二爷,住在哪个屋子?”
付叔定睛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这里的人都很谨慎,许轻言解释道:“如果有什么事,我好第一时间赶到。”
付叔这才笑道:“二爷的屋子是不固定的,他也是随意选择住哪儿,许医生不妨一会自己问一下。”
真是戒备啊。
许轻言进了屋,站在门口把屋里的情况打量了一番,房间不大,陈设也简单,虽然老旧,但胜在干净、暖和。她一刻不敢松懈,回过头就把房门锁了,随即才开始收拾行李。
不一会,门口响起敲门声,付叔在外面说道:“许医生,您的晚餐好了。”
许轻言立即开门:“多谢付叔。”
付叔端着热气腾腾牛肉拉面,笑道:“客气了,不知合不合您胃口,您吃好就放着,明儿早上,我再来收。”
许轻言是真的饿了,这碗面吃得格外香,她心里其实不安得很,但她掩藏得好。梁见空说要在这里呆一周,也没说是什么事,但看刚才这阵势应该不简单。
吃好面,洗了澡,许轻言也乏了,飞机上实在是假睡,想到梁见空就在身旁,她整个人都做着筋骨,丝毫不敢放松。
刚躺上床,有微信提醒。
梁:早点休息。晚安。
许轻言盯着这四个字发了好一会呆,心中有些异样。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在临睡前给她发这样的消息。以前,还没有微信的时候,沈月初会给她发短信,那时候短信1毛1条,他又老爱没话找话跟她聊,她后来都懒得搭理他了,他还在那发,许轻言怀疑他把生活费都贡献给运营商了。但他这条晚安的信息,几乎不间断,他说只有跟她说了晚安,他才能安心睡下去迎接第二天的早晨。
许轻言按灭手机,翻了个身,心中有些烦躁。这个人看她额头撞个包都要给她找场子,还老装绅士替她拿行李,现在还来跟她说晚安……搞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想起程然的那条微信,那边也是不省心的。程然既然知晓她有外出计划,估计也就知道她此行是跟着梁见空,如此一来,这一周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许轻言又翻了个身,她心里既希望梁见空出事,但她什么都还没查明白,又不希望他这么早出事。
她死死闭上眼睛,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下。
她只要记得,他可能是害死月初的人,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二爷:其实不应该对她这么好,可还是忍不住。
许医生:你可以忍的,没关系。
梁二爷:……
第39章
许轻言没想到, 接下来的三天,她连梁见空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 唯有付叔每天跟她问候,安排她一日三餐, 无不周到。
付叔待人和善,许轻言闲来无事,偶尔跟他聊会天, 一来二去倒也有点熟了。到这里的第三天,她跟着他在后院里转悠,那里种了些菜, 付叔笑言他们都是粗人, 不懂闲情雅致,种点菜, 自给自足。
许轻言蹲下来,帮他摘着菜叶子:“这里是李家的老宅子?”
付叔怕她把手弄脏,特意递过来双手套,说:“算是吧, 这房子有好几十年了,我从老爷那一辈就在这里守着了。”
“那您对李家的兄弟姐妹都很有感情吧。”
“那可不, ”付叔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成了一朵花, “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很喜欢住在这里,你看那棵树上的秋千,就是老爷给阿桐做的, 阿桐小时候可爱玩了。唉,可惜后来老爷越来越忙,一家人就跟着四处搬家,我被留下来照管这里。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李家的老房子,有很多回忆。”
“李家四兄弟感情都很好啊,这很难得。”
付叔顿了顿,挺起腰,声音略沉:“老爷走得早,李家几经沉浮,全靠阿桐做老大撑着,这个道上都是黑吃黑的货色,兄弟几个必须相互依靠,还好二爷回来帮忙了,阿桐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听到付叔直接称呼李桐为阿桐,可见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只是,许轻言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梁见空是李家血脉,怎么会是外姓,难道真如传言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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