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狄隐和收了鞭子和莫思予也赶了过来,团团围住了正被沐恩从后钳住脖子的叶参。
季小鸠等人很快也飞速冲出巷子,直迎上来。
“叶参!断鸩呢!”季小鸠一把抓住叶参的肩膀,唇瓣惨白,双目几乎瞪出血来。
“……我不知道,小鸠。”
☆、深情不寿
叶参垂下了头去,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群小辈这样容易地困住,他还想装傻,却无法忽视那根发带发出的灵光。
“师兄,别撒谎了。”梵星举着断鸩正在发光的发带给他看,“你为何帮他隐瞒?”
沐恩闭目感知片刻道:“叶参师兄得罪得很,不过断鸩师兄现在就在你身上吧。”
季小鸠呆滞一瞬,“什么!?”
“你们快搜他身,人不可以藏于虚空里,但却可以藏在法器里。”
季小鸠立刻手忙脚乱地要去搜身,叶参见她惊魂不定的样子痛苦地闭上双眼,道:“不必找了,小鸠。”
叶参甩开沐恩的双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布袋。
“这肯定是束灵袋,是不是冰泽仙尊命你来捉他回去!”季小鸠喜出望外,“我就知道,他也不会放弃他,把他——”
“不是的,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袋。”叶参不忍地打断她,“里面,也只有他的骨灰。”
“阁下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明白点?”沐恩脸色沉了下来,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推断。
“烦劳各位跑一趟了,师兄已死。”叶参苦笑道,“本来我应该永远缄默守诺的,只是没想到,小鸠你找了这么多朋友帮你。”
“你骗人,叶参。”季小鸠崩溃似的爆发出来,疯狂地咆哮道,“他不是说他去修魔道了吗!何苦又让你拿这假东西来骗我!?我现在相信他去修魔道了,他的性子是这样诡辩了些,一定觉得新鲜好玩,我可以等他回来,虽然我可能永远也修不到祭灵境界,他还没有回来就老死在凌风山,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别叫我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啊!”
“冷静点!”小铃铛抱着季小鸠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身体,心疼得不行,“小鸠。”
苏米米也见不得这种悲恸的场景,急声问:“叶参师兄,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怎么现在越来越迷了!我们来这里要的就是一个真相啊!”
叶参看着他们每一张焦急万分而又待着一丝侥幸的希望的脸,长吁出一口气来,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座熟悉的酒楼。
“他真的走了。”叶参颓然地宣布。
“昨日我们猎杀魔教护法秋色,平西都之乱时,师兄与其同归于尽,他临死之前,说想回到你的家乡来,让我将他的骨灰悄悄埋在你家的合欢树下,我才来到这里。”
他不愿你伤心,才编出堕入魔道的谎言。小鸠,师兄他还有个东西留给你,本来他想让我冒名送给你的。”叶参从虚空里化出一枚灵珠。
“这是他往日修炼时增进修为的灵珠,用各种奇珍的灵石淬炼而成的,现在,属于你了。”
季小鸠再痴痴地念出“秋色”这个名字,刹那间恍惚了,似是魂魄都被吸进那布袋里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它。
她喃喃道:“竟是秋色。”
发带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终于安心地不再发出逼人的光芒。
沐恩和众人都去遭雷劈地懵在原地。
“小鸠!”小铃铛忽地惊呼道。
季小鸠已当着所有人的面虚脱地倒了下去,小铃铛抱住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摔伤在地。
季小鸠意识在逐渐涣散,朦胧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少年站在鲜红妖艳的彼岸花丛中,背对着自己正说着些什么,那声音依然让她的心随之震荡。
他说什么呢?她好想听清楚。
“黄泉船夫唤客去,不忍声切无人应。当先去忘川探路,百年后再共泛舟。”
百年?她不要百年了。
叶参忧心地俯下身,将她的手摊开,将断鸩的灵珠放了上去。
一阵耀眼夺目的炫光几乎吧人的眼泪给激出来,灵珠雷电一般幻化沦散,融进她的身体里。
“叶参师兄,你的谎言,说完了吗?”沐恩站在叶参的身后,低头逼视他道。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断鸩师兄前段时日就已经病入膏肓,呈现出老人模样了吧?怎么可能昨天还能和魔教护法大战抗衡!”
叶参背脊一僵,小心放下了季小鸠的手,抬头一一扫过他身旁的这些少年人。
“你们不愧是凌风山的弟子,用探灵之术追查到这里,甚至还了解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情报。”叶参的音色突然转冷,“因为你们,他的一切计划都乱套了。小鸠提前知道了他已经死去的事实,这难道还不够吗?”
莫思予摇头道:“叶参师兄,小鸠姑娘和断鸩师兄的故事,我们并不了解,只是不忍心看她这么崩溃的样子。她一定是想知道真相的。”
“总之,到这里就可以了,别再追问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叶参起身,低头凝视季小鸠苍白脆弱的面孔,“你们暂时把她安置在那边的酒楼里吧,我还得去完成师兄的遗愿。”
“师兄且慢,如果是对她不利的真相,我们自会保密的。”沐恩拉住他的胳膊,“等安置好她后,我们一起去吧。”
叶参没有作声。
他们把季小鸠安置在了叶参之前住过的酒楼里,小铃铛决定留下来陪着她,愿宁亦跟她留了下来,其他人则跟着叶参向着季小鸠的故居行去。
夜幕刚刚拉下,溪水倒映着灯火阑珊,满天星河,夹岸的古柳失了本真的翠色,染着烟火。
叶参待着大家来到了一处旧宅子前,一棵硕大的合欢树从宅子里蔓生出来,如一把举伞的树冠遮盖着整座宅子。
“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宅邸?”沐恩和几个朋友对视两眼,问叶参道:“她家里人呢?”
叶参默了默,推开久久无人问津的大门,“妖邪所害,举家被屠。”
叶参看见那颗合欢树,粗壮的树干上,青苔斑斑,深沉的绿色叶面泛着蓝色的浅光。
他取出袖中的布袋,和方才在集市上买的东西,一方精致的木匣。
“唐唐凌风山三星冠的弟子,冰泽仙尊的得意门生,今日竟长眠于这样的木匣盒中。师兄啊……我若是你,也会如此的吧……”
叶参将断鸩的骨灰藏于木匣内,旋即,又从胸口拿出一张泛黄的画像展开来。
“是铃铛画的小鸠?”苏米米一眼就认出了小铃铛的画风,蓦地一股寒意逼得她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没错,师兄一直将她置于胸口的位置。”
叶参在树下慢慢单膝跪下,仰头望了眼合欢花与绿叶堆积的天空。
那年,我拜入冰泽仙尊的门下,师父说我性格过于阴柔,便叫雷厉风行的师兄带我修行,说是互补。所以我从小与他之间便比与其他同门多了分亲敬。
他是凌风的万众瞩目,我常以为,这样优秀的人,终其一身,不过是不断地往上攀升,不断地坐到高位上,最终到达无人企及的巅峰。
可我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为一个人动心,甚至一步一步深陷,最后为了她败坏一世英名,惨烈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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