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刺激太紧张,如果没有打中,如果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那么现在死的就不是王先生,而是他。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雇佣兵已经开始搜寻。他虽然没有暴露,但大致方向已被雇佣兵们发现,必须且战且退,尽早撤离。
再次荡出时,子弹又一次飞出,打在一名雇佣兵腿上。
枪声越来越密集,宛如催命的鼓点。邵飞在林中划着Z字,迂回狙击,一边射击一边向地道的方向撤退。能打几个便打几个,料理不掉的大不了交给即将赶到的战友处理。
可是连续飞跃十几次后,他体力越发不支,每次荡出的距离都比前一次短,手也抖得更加厉害。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响。
邵飞抬头一看,心脏猛地一收。
不是战友,是来接应王先生的人!
那是一架武装直升机,专门对付地面目标,一旦发现他,他就不可能逃掉。
刚才的兴奋渐渐被恐惧取代,思绪开始混乱,分不清植物被踩出的“沙沙”声来自前方还是后方。
一个声音问:如果死在这里……
他一怔,用力摇头,轻声否定道:“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抓紧垂藤,他猛一吸气,再次荡了出去。
然而,不知是体力终于告罄,还是慌张占了上风,这一回,他竟然没能攀上对面的枝丫。
摔在地上的一刻,他听见令人浑身发寒的枪声,而直升机似乎也越来越近。
他想站起来狂奔逃命,但落地时准备不及,右脚崴了,左腿剩下的那点力气根本撑不起身体。
站不起来,唯有低着头,拼死在草丛中爬动。
有子弹打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雇佣兵来了!
他捏紧拳头,知道逃不了了,却闭上眼,继续朝来时的方向爬去。
突然,熟悉的枪声响起,88狙,95自!
子弹从前方射来,一枚接着一枚,每一枚都准确打入雇佣兵们的身体。
同一时刻,空中炸开一声巨响,步兵战车的机炮正中直升机,火球栽入森林以西的河坝,爆炸声震耳欲聋。
严重耳鸣中,邵飞听见一阵极快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他太熟悉,即便踩在异国的草丛烂泥里,他也能清楚分辨。
望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到了差一点就见不到的人。
萧牧庭提着步枪朝他跑来,他眼眶湿了,看不清萧牧庭的神情。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嗓音沙哑地喊了声“队长”,还想再喊,双唇已经被狠狠堵住。
萧牧庭将他搂在怀中,捧着他脸,吻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嘴角浮起血的腥味时,他感到脸上一湿,不知落下的是自己的眼泪,还是队长的眼泪。
第95章
一周后,特种作战总部。
邵飞刚洗完澡,从浴室探出光溜溜的脑袋,悄悄观察了3秒,确定萧牧庭还没回来后,轻手轻脚跑到柜子边,找出内裤穿上。
洗澡忘带换洗衣物这种事有点丢人,肯定会被队长说“丢三落四”。邵飞把长裤背心全换上才松了口气。
然后从抽屉最里面抓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拿出一块生姜,洗干净后拿侦察兵匕首切成两半,对着镜子往头上抹。
他身上的外伤都结痂了,这两天痒得很,每天被萧牧庭拉着涂药。头上的伤也没有大碍,但挨着颈部的一处缝了两针,他担心头发影响清洁,索性把艾心叫来,让推了个光头。
这事儿是背着萧牧庭干的,推完邵飞就后悔了,看着那一颗圆滚滚的伤疤头,害怕被队长嫌弃。
但萧牧庭看了笑道:“这下不是芝麻馅儿了。”
“丑吗?”他忐忑地问。
“小队长经受住了光头的考验。”萧牧庭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温声说:“挺好看的,不过长起来之后别再剃了。”
“那您还是嫌弃我。”邵飞瘪嘴:“还是觉得丑。”
“部队不让剃光头,忘了?”萧牧庭笑:“你这次是特殊情况,下不为例。”
邵飞摸着头上的疤,又问:“队长,疤掉了之后会不会长不出头发啊?”
“怎么会?”
“毛囊坏掉了。”
“瞎担心。”萧牧庭拿出药,招手道:“来上药了。”
邵飞跑过去,蹲在地上让萧牧庭抹药,忽然心生一计。
这一计就是去炊事班偷生姜,然后切片抹在头上。邵飞想,反正没头发,生姜抹着也方便,就算现在不秃,也可以预防预防,省得以后四十多岁时成个秃头大叔。
那样就配不上顶帅顶帅的队长了。
抹完今天份的生姜,邵飞抖着衣服,将屋里的姜味儿全赶出去,又做了次小型扫除,忙活得差不多了,才坐下来休息。
这是总部的高级军官宿舍,他与萧牧庭的关系并未曝光,他能住在这里仍是因为“勤务兵”的身份。
那天萧牧庭在树林里疯狂地吻他,目击者却只有戚南绪与宁城二人,待其他战士也赶到时,萧牧庭已经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右脚歪了,身体在高度紧绷后呈现虚脱状态,靠在萧牧庭怀里莫名其妙哭了一路,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记得后来萧牧庭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后面的战斗他没有参加,还是回国之后才知道赶来接应王先生的是另一个曾在中国作恶的军火走私团伙。严策在击落他们的武装直升机后趁势追击,押回了7名罪大恶极的军火贩。
一同归国的还有小刘,虽然他没能活着踏上这片土地。
陈雪峰骨折,好在不算严重,休息几个月便能归队。周辛幸亏得到紧急治疗,被送到医院时体征正常,最让人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他并未因为输血而感染艾滋与其他疾病。
因为要向总部汇报情况,萧牧庭与严策得赶往北京,邵飞和戚南绪同去。飞机刚一降落,医院就传来好消息,萧锦程醒了。
萧牧庭长出一口气,邵飞悄悄拉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正轻轻颤抖。
而戚南绪突然蹲在地上,哭得特别有声势。
严策站在一旁等着,双眉紧蹙,看上去很不耐烦。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数落戚南绪,更没有先行离开。
邵飞想,萧锦程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队长与小戚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四人没有立即去总部报到,而是赶去萧锦程所在的医院。
萧锦程住在特殊病房里,走廊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戚南绪跑得比谁都快,见到萧锦程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锦程醒来不久,精神状态说不上好,但看到萧牧庭的一刻,眼里泪花一闪,轻声道:“哥,我没事了。”
萧老爷子本来也在病房里,但也许仍在生萧牧庭的气,大家一来,他便拂袖而去。
邵飞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酸楚。
萧牧庭却覆在邵飞耳边道:“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
萧锦程一看他们的姿势,立即了然地笑起来,待探病时间结束,才将萧牧庭单独留下来,乐呵呵地问:“小队长就是你的心上人?”
萧牧庭点头:“是。”
邵飞站在门边,待萧牧庭出来,忽然小声喊道:“队长!”
“嗯?”
“你也是我的心上人。”
萧牧庭目光柔软,摸了摸他的脸颊,“我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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