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身体自动把许多记忆从脑子里清除,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海难发生时的那一刻;忘不了妈妈因为听说我遇难,而发生了车祸……
……
此时已经没有了风声,也没有了寒冷,四周反而变得温暖,可这种温暖的感觉非常奇怪,身体四周是伴随着潮湿的温暖,可吹到脸上的风,却十分干燥。
我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头还有些昏沉沉的,我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难怪感觉这么潮湿。
墙角的壁挂式空调,正在努力地工作着,我可以感受到吹拂到我身体上的那股温暖而干爽的暖风。
室内一片黑暗,可是门缝中射进来的一道白光,让我在适应了这片黑暗之后,可以隐约地辨别出每一样陈设的轮廓,可惜的是,屋子里陈设很少,只有一张床和床边的床头柜,我甚至连衣柜都没有看到。
这里非常陌生,这不是我的床,也不是我的被子,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我的味道。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均匀的鼻息声,我缓缓转过头,竟然是一个大活人。
我惊惶失措,连忙用手肘支起身子,却立刻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于是这一声响,惊醒了我身边那个熟睡的人。
“你醒啦!”那是一个陌生的,睡意朦胧的女人的声音。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人,她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从散落的头发中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就像深夜人静时,突然出现在破庙里的女鬼。
这时,一道昏黄的灯光在女人身后亮了起来,是她按下了台灯的开关,她用双手拢了拢长长的头发,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庞就露了出来,她目光亲切地看着我:“你终于醒了!”
我依旧瞪着眼睛,木木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
女人依旧微笑:“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她伸出笋尖儿般滑嫩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额头:“终于退烧了。”她长长地出一口气,仿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可是这个天使姐姐是谁?
也是玉皇大帝派来的?
看来今天玉皇大帝真是往凡间派了不少神仙。
我疑惑地看着那个女人,脑子里快速地运转,她是谁?我完全没有印象,她长得非常漂亮,一张胖瘦合适的瓜子脸上,一双黑水晶般动人的眼睛闪闪发亮,两片玫瑰花瓣般的嘴唇边盛满了盈盈的笑意,还有那一头卷曲而蓬松的长发,即使在深夜里突然醒来,也看起来像经过精心的造型一般。
她真美,美得无可挑剔,可是和蓝妮不同的是,她美得是那么亲切,那么和蔼,那么招人喜欢,可是这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简直是零。
我思索着,这里是哪里?我最后的一点印象,是向啸天背着我在风雪中吃力地行走。
向啸天呢?他还好吗?我的双手立刻抓紧了身下被单。
女人亲切地微笑着:“你叫河晓虞?”
我轻轻点头。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又点了点头:“向啸天呢?”声音有些沙哑。
女人已经下了床,她在我旁边的床头柜前弯下身子,拿起一个银色的保温杯,然后拧开盖子,把水杯递到我跟前:“他在隔壁,你先喝口水吧!你出了很多汗。”
我侧着身子,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因为我确实渴了,从喉咙到胃部,干燥得有如火烧,突然,我看见自己伸出的手臂上,穿着一件的陌生的衣服,我立刻警觉地审视着自己。
女人温柔一笑,接过我手里的水杯,又把它放回了原处:“因为你一直在发烧,冷得直打哆嗦,啸天说你身上的衣服太凉,所以,让我帮你换掉了。”
我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我光着两条腿,上身是一件宽大的衬衫!
正文 第22章 雪夜之行(5)
“他还好吗?”我轻声问,因为我此刻最关心的,就是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他有没有生病?他有没有发烧?他有没有被冻伤?
“你很关心他?”女人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
我当然关心他,因为在那样寒冷的夜晚,他把自己的大衣和围巾都给了我,而且还背着我行走在风雪里,我怎么会不关心他。
想到这儿,心里蓦然升腾起一阵温柔的感动。
“因为……他——”我刚要说,他把围巾和大衣都给了我,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冻伤。
可是我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轰鸣,这个女人是谁?是他的太太?那样岂不是会让她误会?
他有了太太,心,莫名地沉了一沉。
我焦急地说:“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我们根本不熟,是我在半路拦了他的车,所以他好心载我回来,结果车在半路坏了,我们就往回走,然后我就发烧了,天又下雪了,然后我就,可能晕了,晕了,一定是晕了,你听懂了吗?”
女人眨了眨眼睛,眼神很茫然,似乎没太听懂。
好吧,可能是我说得太快了。
我再说一遍。
女人却突然说:“你的确晕了,我去接你们的时候,他抱着你,你不省人事。”
抱着我?不是背着吗?
我困惑了!
而更让我困惑的是,她究竟是不是他太太?如果是他太太,为什么说起这件事时,她没有任何醋意,这不符合大多数女人的思维逻辑。
我试探性地问:“您是他太太?”
她微微一笑:“我像他太太吗?”
“像。”我口不对心地说。
她和善地笑了笑:“这话我爱听。”
原来她不是他太太,那么应该是他女朋友吧!她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而且心胸宽阔,跟他跟般配。
我忽然很羡慕她。
我深呼吸,让自己鼓足了勇气:“他怎么样了?生病了吗?”
“放心吧!没有,他是铁打的,有金刚不坏身,从不生病。”女人宽慰我说,可我还是有些担忧,因为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穿着那么单薄的衣裳,怎么可能不生病?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轻声说:“真的没事,他受过专业训练,身体非常棒。”
屋子忽然变得亮了一些,我朝门口望去,房门已经被打开三分之一,一道不算强烈的白光透过那三分之一的缝隙射到房间里。
“阿兰,她醒了吗?”向啸天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让我的心猛然一紧。
“醒了,已经不烧了。”阿兰回头说道。
我望向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我的床边。
“你怎么样了?”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目光沉沉,脸色凉凉。
“我好多了,谢谢你。”我垂着视线,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而他突然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那瞬间的触摸,就像一道麻酥酥的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让我脸红心跳。
他用黑漆漆的眼睛望了我一会儿,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抬头望着他,他的脸和耳朵依旧很红,虽然说话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可是我想,他一定也感冒了,我想问他:你还好吗?你有没有感冒?可是阿兰在这里,我不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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