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就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了。
这几年他们很少联系,她只是会偶尔发几条短信,或者过年过节的时候,在陈秋实家匆匆地见一面,见面时他们就像陌生人,她偶尔会主动跟他说话,可是他基本都不回答。
之前,除了她爬上他床的那一次,他从未跟她提出过离婚,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生活一潭死水,离婚并没有显得有多迫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必须跟她离婚,因为他要光明正大地追求河晓虞,还要把她娶回家,好好地爱她,呵护她,于是他开始找律师草拟离婚协议。
可是就在刚刚,陈晓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离婚。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说: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提这件事,现在忽然提起,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人了?
他冷声说:这个与你无关,你只要回来跟我把手续办了就行。
她又沉默了一下:向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所以,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咬着牙说:那我就起诉你。
陈晓北平静地说:你起诉也没有用,因为我有精神病医院给我出具的证明,所以我现在连杀人都不怕,何况是离婚。
他在电话里咆哮了很长时间,而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在挂电话之前,淡淡地说了一句:向羽,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疲惫地合上了眼睛,他就是那个可怜的,有一个疯老婆的罗切斯特,而河晓虞就是他的简﹒爱,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的简﹒爱。
烟灰缸里已经扎满了烟头,可是他却又点燃了一支。
陈平捏着一大摞票据下了电梯,他先走到秦平的办公室跟前,轻声说:“向总在吗?”
秦平从文件堆里抬头,哭丧着一张脸:“在。”
陈平笑了笑:“秦助理怎么这副表情?”
秦平叹了口气:“向总让我把两年的会议纪要都录入电脑,一个星期后交给他,两年呐!陈总,看见没?这是半年的,就这么一大叠。”
陈平舔了舔嘴唇:“我还以为只有我财务部忙成这个样子,看来整个秋实都是这样。”
秦平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陈平扶了扶领带,深呼吸,然后敲了敲门向羽的房门。
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河晓虞站在青城大剧院的台阶上向下张望着,他没有来,他果真没有来,其实她早就预感到他不会来,可是她还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没准儿他会来呢,万一他有时间就来了呢!
她今天依旧精心地打扮了自己,用他的话说,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专门为他而打扮的,所以化妆的时候,她是有些激动的,她把眼影涂得非常均匀,把每一根睫毛都粘上相同厚度的睫毛膏,她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然后穿上她喜欢的红色连衣裙。
身边已经有很多人在问她手中的票卖不卖,因为这个票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已经一售而空,而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焦虑,根本不像来看舞台剧,可是她紧紧地攥着那两张票,摇了摇头说:不卖。
时间到了,工作人员开始组织观众进场,她一步一回头地向后张望着,可是身后除了进场的观众,她什么也没看见,她失望地低着头,又忽然掏出手机,希望能有意外之喜,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果真没有来。
向羽坐在汽车里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可观众一个都没有出来,说明舞台剧还没有结束。
剧院门口冷冷清清,除了挨挨挤挤的汽车,只有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女孩儿,看起来有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烦躁地抽着香烟,望着河晓虞刚刚进去的那扇门,终于在十点四十分的时候,开始有观众陆续走出剧院,人群渐渐密集,出场的观众大多是结伴而行,只有河晓虞一个人孤零零、慢吞吞地混在人群里。
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长裙,一双裸色的高跟鞋,头发依旧直直地披在身后,肩上挎着一个小巧的咖色皮包,如果昨天她是清丽动人,那么今天她就是妩媚动人,总之,在他眼中,她怎样都是好看的。
他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缓慢地走下了台阶,然后在离卖花姑娘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开始有几对情侣在小姑娘的篮子里挑挑拣拣,讨价还价。
她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几对情侣从篮子里挑走了几朵玫瑰花,她似乎非常羡慕他们,因为她的目光始终跟着他们。
向羽忽然握紧了方向盘,凸起的指关节各个泛着白色,他突然很想下车朝她走去,然后把整个篮子里的花都卖下来,统统送给她,可是他那样做,是不是在招惹她,他昨天不管不顾地吻了她,他已经很后悔了,现在若再买花送给她,是不是会让她陷入和自己同样痛苦的境地。
已经没有人买花了,可是她还是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她向远方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在找他吗?他的心莫名地抽痛,可是他知道她看不见他,因为他今天没有开那辆英菲尼迪,而是开的奥迪。
卖花的小女孩儿忽然走近她,跟她交谈了几句,她立刻开始翻包包,然后拿出一张纸币递给了卖花的女孩儿,然后她低头看着篮子,雪白纤细的手指在篮子上方徘徊了一会儿,终于选择了一支,她动作很轻地把它从篮子里抽出来,并微笑着拿在手里。
正文 第83章 不虞之隙(6)
那是一朵火红的、含苞待放的玫瑰,外面包着一层透明的包装纸,她把玫瑰放在鼻端闻了闻,闻的时候还一脸陶醉的样子,然后她朝卖花的女孩儿甜甜地笑了笑,说了些什么,向羽从她的口型判断,她说了声——谢谢你。
她离开了,步子很缓慢,她一直看着手中的玫瑰,落寞中带着一丝欢喜,他知道她喜欢花,因为她的家里全是花花草草。
向羽立刻打开车门,他疾步走到卖花女孩儿跟前:“一共多少钱?”
女孩儿愣了一下。
“我全买了,还有你这个篮子,多少钱?”向羽一边快速地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皮夹子。
“我卖十块钱一支,这里……还剩不到四十支。”
向羽快速地掏出五百块钱:“不用找了,帮我把这篮花送给最后买花的那个女孩儿,但是,不要说是我付的钱,你就说卖不掉送给她了。”
卖花的女孩儿愣愣地点头,然后说了一个字:“好。”
他转身上车,他看见卖花的女孩儿朝河晓虞跑去,他发动了汽车跟在她们身后,她追上了河晓虞,然后把手里的篮子往河晓虞身前一推,河晓虞呆了一瞬,然后她们交谈了几句,河晓虞好像说了句:不可以。
可卖花的女孩儿很坚决,把篮子塞到河晓虞手上就跑开了,河晓虞愣愣地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花儿是他送她的,因为那个女孩儿说:送给你吧!反正这些花明天就会谢了,我今天卖不掉,回家也得扔了。
她连忙说:不可以,我不能要。
女孩儿说: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顾客,而且你今天刚好穿了件玫瑰色的衣服,你跟这些花儿有缘,收下吧!
她又说:不可以。
于是女孩儿就跑开了。
她愣愣地看着女孩儿消失的方向,又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玫瑰,这些代表爱情的花朵,简直就是从天而降,就像他一样,每次来到她的身旁,都让她觉得,他是从天而降,那么对于她来说,他又代表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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