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超林认识陆妈,和她打招呼,对陆良鋭却不怎么熟,“这是……小鋭?”
“对,是我们家大儿子。”
陆妈是代表陆爸来看望老朋友的,更何况是旧相识,能谈论的话题自然多,陆良鋭不用主动说话就坐在一边研究着邢超林。邢超林应该有五十岁,比陆爸年龄小点,却也是不年轻的年级了,和筱白能看得上他?
一旦这个想法在心里存在了,就不停的冒出来。
等陆妈出去接电话的间隙,陆良鋭问邢超林,“5677,是您的车?”
“你认识?可能是景逸开过后放在那里了。”邢超林说,“我儿子景逸,你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见过。”
陆良鋭有些汗颜,他真不记得邢景逸,尤其是他们年龄差的有些大。
“你回去帮你爸的忙了吧。”邢超林说,“你爸就是嘴硬前些日子还说觉得自己老了,想让你回去帮他,父子还是不要闹得那样生分。”
“没回去,我在外面开出租车。”邢超林有些意外,别人家的事情,他又不好说什么。
正说着话,邢景逸来了,他是认识陆良鋭的,又想起他那天晚上对和筱白的评价,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冷言冷语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没骂够?”
“景逸。”邢超林训斥邢景逸,“注意礼貌。”
邢景逸撇着嘴说,“像他这种没礼貌的人,用不着对他客气。”邢景逸又气鼓鼓地说,“爸,你知道他怎么骂我姐的吗?算了我还是不告诉你了,省得你激动起来又梗了。”说完,生气地走了。
邢超林这下吃惊地看着陆良鋭,实在是难以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你和够够认识?”
“……”陆良鋭理出来一些头绪,应该不是和筱白看上了邢超林,而是邢景逸喜欢和筱白,这样的认识让他觉得舒坦一些,因为他肯定,和筱白肯定看不上邢景逸。够够,邢超林这样称呼她,“处过一段时间。”
“原来,够够说的分手是和你分了。”邢超林终于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
闻言,陆良鋭苦涩地笑,“难得我在她的世界里还能占用过空间,别人还知道我存在过痕迹。”
“你们吵架了?”邢超林问他,又微笑着表示认可,“她看人眼光一向差劲,这次,没错。”
提起这个陆良鋭就是有苦没处吐,“您估计是没见过她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一会儿一个样子反反复复的让人捉摸不透。总说我耽误她时间,既然她不想我耗着她,那就如她愿吧。”
“真下定决心了?”
“……”陆良鋭没说是,看表情很苦闷,“我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你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说死心了吧,还是有期望的。
邢超林说,“这些年我们是看着她走过来的,追她的男人不少,她试着接触的也不少,却没一个被她用分手来做总结的。你们相处了多长时间?”
“两三个月。”
“这已经是最长时间的。”
“……”陆良鋭无语,“可我是没一点胜利者的高兴。”
“怨她了?”
陆良鋭没点头没摇头,只是说,“她让我,反反复复的,看不懂心思。”
“过去的事情,她没和你说?”
“没全说。”
“以前她叫和够够,十五六岁出来打工,在工厂流水线上、士多店超市都做过工作……”邢超林慢慢地说,有讲故事的架势。
陆良鋭接话,“这些我知道,她后来在代理公司卖过房子被骗了钱,住过车站候车室穿过玩偶服派过宣传页,这些她和我说过。”他还挺得意的,“刚认识时候,她就和说了”
“这些都告诉过你?看来她对你说过不少事情。”
“这之间呢,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结过婚?”陆良鋭仍是觉得,和筱白提起过去时候遮遮掩掩的。
说起这个,邢超林有些犹豫,毕竟是和筱白的个人事儿,尤其是说给陆良鋭听。邢超林不清楚陆良鋭在和筱白心里的分量,他更要拿捏好分寸,以免说得不恰当,给和筱白造成麻烦。
“她谈过一个男朋友,谈了快四年时间,听够够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谈的时候,够够爸爸刚去世家里欠着债,后来终于还上了,男方的父母一直对够够不满意,挑剔她学历问题、嫌她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又是大的以后负担大。中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够够不肯说,只是听她提过一次,这家人是趁着她上班去,偷偷搬了家,把她的行李丢在了门卫室就消失不见了,没钱没亲人无处可去,才有了她后来流落街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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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陆良鋭听得太阳穴疼,“为什么会不见?”
邢超林说, “可能是早就打算好要搬家的, 只是没提前和够够说或者是刻意瞒着她, 人悄悄把家搬完了,她下班了却找不到家了。那年她刚二十岁出头,全部的生活重心、期望希望全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怎么为了他们未来的好生活,努力着盘算着和忍耐着。以为她勤快点善良点脾气好点比别人付出更多点, 别人总能看到她的好会认可她能接受她, 却没想到, 她根本不在别人的计划中,只是个急于被丢掉的累赘。”邢超林叹着气说, “够够一直不肯说这件事,提起了就说自己蠢。”
“所以,她一定要买房子?”
“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这件事情对她打击挺大, 性格变化也大。”邢超林回忆着说,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穿得死气沉沉的,不怎么说话站在一群老太太们堆里等着领单, 很勤快不偷懒,发完了就自己找个角落站着, 眼神呆滞人看着也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出来派宣传页, 她说要赚钱找住的地方, 问她为什么不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她说会被骗,只有日结的工作才可靠。问她住在哪里,说是候车厅,问她为什么不去亲戚或者朋友家住,她说没有朋友。”
你能想象和筱白过去是那样的人吗?没脾气好说话的软性子,完全不若现在这样飞扬跋扈,她身上的刺,是她受过的伤遭受过的苦难进化出来的,这些刺保护了她不再犯那些错误,可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过去有多么糟糕。
“她没说过这些。”
“谁愿意让人知道又蠢又笨的过去呢。”邢超林试着说服陆良鋭,“如果你喜欢她,就再给她点时间,等她适应你的存在、习惯你的陪伴,她现在只是太慌张你在她生命里占有太多的比重,害怕再犯过去的错误,过去的经验给她的教训太过深刻,把一个人看得太重要会是致命的,才变成这样,宁愿开始就不要。”邢超林说,“就算是服药,也应该留些时间等待下是否会有药效,不要现在下结论再等等她。”
陆良鋭听着,没说话,和筱白这次的行为,真伤到他了,难道只有她害怕吗?他就不怕再是一场单相思吗?
他就没有怯吗?不怯她真的不稀罕他的陪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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