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前一后两个男人拦住了她,又有两个男人拽住了晏时,要把他往车上拖。
晏时害怕得叫起来,小皮球见晏时哥哥受了欺负,当下便攥着肉拳头冲上去要捶那些大坏蛋,却没想到被人一推,小家伙便扑倒在了地上,脑门上也磕出了一个大包来。
先前芬姐还觉得是家里人闹别扭,想着要从旁好好劝一劝,而正是这一推,叫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可谁知道等到了警察来,夏父那方反倒是越发振振有词起来:他是晏时的父亲生父亲,更是他的监护人。
他要将儿子带走,于情于理,无可厚非。
可芬姐这会儿却止不住的心慌:“先生,他们究竟要把晏时带去哪儿呀?”
她看着那样,怎么也不像是要带晏时回家的样子。
想起那天夏父莫名其妙就将晏时带到了医院里,霍廷易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然后问:“太太呢?”
芬姐一边将冰袋往小皮球的脑门上按,一边凄凄惶惶道:“我打了她好几个电话,刚才她接了一个,听到我说晏时被带走了,就挂了电话。”
正说着,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电铃声。
霍廷易走出去一看,正看见邻居盛先生站在护栏门外,手里拿着一只黄澄澄的玩偶鸭子,笑眯眯地往里面瞧。
霍廷易心里有了主意,当下便从芬姐怀里抱起小皮球,一路往外走去,走到了盛先生跟前。
盛先生满脸慈爱地同小皮球打招呼:“球球,你看盛爷爷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东西来了?”
小皮球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嗝,然后抽抽噎噎道:“鸭子。”
霍廷易将怀里的小胖球放下地,然后对着面前的盛先生道:“我现在有件紧急事要处理,不知道方不方便把球球放在您家待一会儿?”
他现在是绝不敢单独将芬姐和小皮球两人留在家中了,生怕再遭遇一次刚才的情形,于是想着让他们先去邻居家待一会儿。
当然,在提出这个请求之前,霍廷易就料想到了,对方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这个邻居盛先生啊,对自己那个因为不想看牙医而离家出走的胖外孙相思成疾,因此这些日子都满小区的溜达着去逗别人家的小孩。
而在所有的孩子当中,盛先生最喜欢的自然是小皮球。
先前他将自己那个胖外孙留下的满屋子玩具送了大半给小皮球,为的就是讨小皮球的欢心。
眼下霍廷易居然主动提出要将小皮球放到他家寄存,空巢老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便美滋滋的抱起了小皮球往家里的方向走。
霍廷易回头看一眼芬姐,示意她赶紧跟上。
小皮球对这个盛爷爷并不陌生,眼下被他抱起来,倒是不哭不闹,只是趴在他的肩头,看着不远处的哥哥,奶声奶气的发问:“你要去哪里?”
霍廷易说:“我去接晏时。”
“真的吗?”小皮球揉了揉眼睛,哭唧唧的“哼”了一声,似乎很难过,“那你快点把晏时哥哥接回来哦,我、我想吃巧克力味冰淇淋了。”
***
霍廷易一边开车一边给夏清时打电话。
她似乎意外于他此刻的电话,没等她发问,霍廷易便抢先解释道:“我提前回来了。”
顿一秒,他又道:“晏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夏清时在警察局。
在发现自己从夏父的秘书嘴里撬不出半点他的下落后,她不敢多耽搁,直接来到了最近的警察局。
她将那份确诊书“啪”的一声拍在警察面前,声音里带了无法掩盖的颤抖:“他想要的是我哥哥的肾!要是再不把我哥哥找到就来不及了!”
警察皱着眉看她,随后又耐心的同她解释:“在我国捐献器官是自愿行为,如果你父亲真的想要你哥哥的肾,那他也要先把你哥哥带到医院去。医院里那么多医生和护士,没有人能逼得了你哥哥。”
夏清时的眼圈红了,她哑声道:“可我哥哥的智力只有六岁小孩那么高!”
晏时就是个孩子,也许比孩子还不如。
根本不用别人逼迫,只要夏父说几句好话哄哄晏时,那他就什么都愿意了。
见她这副红着眼圈流泪的模样,也许是不忍心,警察叹口气,然后说:“这样吧,你把你父亲和你哥哥的信息告诉我们,我们和市里各大医院联络一下,要是有这样的病人来做换肾手术,到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你,行不行?”
闻言,夏清时赶紧将夏父同晏时的信息一一写下来,一边写,一边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掉。
她心里明明知道,这行为是徒劳的。
夏父是那样惜命的一个人,既然他能做出偷儿子的肾这种事情来,又怎么会让她抓住把柄,去公立医院做这一台手术?
想必他一早就已经将医生、设备、手术台全部安排妥当。
霍廷易赶到警局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她这般形状。
他知道,晏时是她骨肉相连的同胞哥哥,也是她的软肋。
凡是涉及到晏时,她总会轻易地失控。
霍廷易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我来了。”
她抬头望他,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令她喉中的哽咽更加浓重。
霍廷易带着她出了那间办公室,两人在走廊深处站住。
近旁无人,霍廷易压低了声音:“我猜……他是想要晏时的什么东西,对么?”
他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了。
夏清时强自令自己打起精神来。
晏时还没有找到,眼下软弱是最多余的情绪。
她定了定心神,然后将手上那份诊断书递给面前的霍廷易,哑声道:“他得了尿毒症,上次在医院,应该是用晏时做配型。”
闻言,霍廷易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刚才来的一路上,他就做了种种的猜测,自然也包括这一种。
他甚至还暗暗自责,不该将人心想得这样坏。
更何况对方还算是他的岳父。
一时之间,霍廷易亦是心神大乱。
但他仍伸手拍拍夏清时的背心,沉声道:“先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夏清时的双眼通红,“取一个肾需要多久?十分钟?半小时?还是一小时?”
她捂着脸抽泣起来:“晏时已经被他带走很久了……”
“不会的。”霍廷易将她按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她,同时也强行令自己平静下来。
“网上的爆料不受他控制,事情出了之后,他是算到你会去找他,所以才将计就计。”
嘴上安慰着她,霍廷易的逻辑也越来越清晰,“换肾不是小手术,不但会有排斥反应,可能还会有各种并发症……他那样惜命的一个人,为了活命,宁愿偷儿子的一颗肾。不把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他绝不会做这个手术,对么?”
夏清时哽咽道:“可要是不及时找到晏时的话,他还是很危险。”
“清时,别慌,听我说。”霍廷易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什么把柄是你知道的?”
夏清时思索片刻,然后摇头道:“公司上的么……他疑心很重,没有让我接触过核心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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