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你的皮肤都有些花了!这怎么回事啊”我看着我妈放大的瞳孔,焦急的喊着,按了下急救铃。
伴随着心电检测提示的‘滴滴’声,我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疼痛。
☆、32拥有长久
32拥有长久
“血压有点低!”
“你感觉哪不舒服!”
“把化疗药先停了,赶紧拿两个200ml盐水!……”
“医生,你看她嘴唇都变紫了!”
“血压太低了!”
“是门冬过敏!”
“开始抽搐了!”
“拿5ml泼尼松!快点!”
……
我听着护士和医生的说话声、妈妈焦急的嘶哑声、快速的脚步声来回穿梭在我的耳边。我只是浑身卷曲着,无意识的发着抖,闭着眼睛感觉无边无际的疼痛。
渐渐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心里有个声音响起:我会不会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想再看一眼这个让我无比留恋的世界,可就算再怎么努力,那种无形的力量还是把我卷进了黑暗的漩涡。
再次醒来,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我看到了大杨杨。他的身影似真似幻,我想努力看清他的脸,有些苦涩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
我干涩的张嘴发出暗哑的声音:“你不是在考试么?”
“我在等你醒来!”
他握着我的手有着不自觉的颤抖,传递着他的紧张和恐惧。我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依旧明媚,焦急的开口:“几点了?”
他看了眼手表,重重地捏紧我的指尖,使劲咬了下嘴唇:“我走了!“
我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稀薄,指腹传来的热度酥麻到我的心里,一下一下震动得猛烈。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缩小,随着眼底的一丝闪动,消失不见。
我问妈妈:“几点了?”
“已经进考场了。”
我低垂着眸子,些许责备:“怎么告诉他了!他中考啊!”
我妈着急的辩解:“他打电话来问你情况,我当时急得慌了,就什么都说了。”
妈妈平稳了下呼吸,不知道是在和我倾诉还是自己的后怕:“刚刚你特别吓人!真的以为……”
我扭过头,不敢看她那个沉重的表情,让我本来就有些虚弱瘫软的身体更加的疲惫不堪。也许人的一生惊喜和惊吓是并存的,只是我的惊吓伴随着剧痛。我已经没有第一次经历生死那么的惊涛骇浪,只是很平淡的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想到大杨杨,心中一痛,多重要的考试啊!人生能有几回啊?就这么错过了最后一门!为什么这么凑巧?偏偏是这个时候?我祈祷着,监考老师能通融下,让他能进去考场。
匆忙且凌乱的脚步声直到推开门戛然而止,张奕宁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我第一次看他没有穿医生制服的样子,简单而利索。他平稳地走到我的面前,神情已经不似刚进门的慌乱。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又有事啊!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我抬眼轻睨,不打算理他。我妈在旁边忍不住问他:“她怎么会门冬过敏呢?原来上过这个药啊!”
“现在她上的是混合大剂量,身体肯定有各个方面的损伤,有这种情况也是不能避免的。”
我妈哦了一声,看张奕宁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先出了病房。
他缓缓坐在了我床边,静默着。我轻望着他:“你今天不上班?”
他点了点头,抿着嘴:“他们刚刚和我报告的时候我才知道,风尘仆仆的就过来了。”
我轻笑出声:“是有点风尘的味道!”
我眯着眼凝视着我:“能开玩笑说明没想象中的严重。”
我撇嘴:“什么都会习惯!死亡也一样。”
他突然站起身搂紧了我,吓了我一跳。他的怀抱不似大杨杨的清新明朗,却有一种沉静的厚重感。也许岁月真的可以给人积淀出另一种香醇,没有了青涩的朝气,只有成熟的持重。
我想抬头离开他的怀抱,感觉不适应和大杨杨以外的男人拥抱。他按住了我:“这种习惯不要也罢。”
我没有说话,沉浸在这种凄怆的氛围里,不能自已。那些从小就犹记于心的励志词语: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天道酬勤……在我此刻的心里都抵不过‘天命难违’这四个字。那种千尺滴水落下的无力感,把我的灵魂击打的千疮百孔。
他放开了我,重新坐了下来,看似轻松:“作为医生,我看惯了生死,尤其是在死亡率这么高的血液科,可是对你,我从来没放弃过。”
他停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神变得悠远:“记得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在走廊大声的哭喊,那个声音震得我内心是无比的焦灼。”
我看着他夸张的表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怪不得冲我发脾气!原来是有迹可循的啊!”
“其实那时候我也觉得我自己莫名其妙。可后来想想,也许刚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那个可以随心所欲恣意发泄的女孩。觉得你是活在最热烈耀眼的那片阳光下的,即使照射出的影子都是活力四射、熠熠生辉。”
我看着他微扬着唇角,憧憬的眼神,说出动人赞美的话,觉得身体里那些阴霾的细胞慢慢分裂,破碎散尽。是啊!多好的我啊!那么洒脱、自由,即使听到自己得了绝症,依然乐观的相信、勇敢的面对、不惧前路的坎坷。
“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情绪是治疗血液病的关键!那时候不是随便说说的。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经常的命悬一线,就是会让人心灰意冷,到最后,自己就把自己放弃了。只有不断的自我鼓励,不忘记那个满怀希望的初心才能永久的战胜病魔。”
我看着他握紧着拳头,像为了冲刺销售业绩而宣誓的员工,扬起了笑脸:“你不做医生,可以去卖保险!你很有这方面潜质。”
他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也扬起了笑脸:“是啊!我的综合素质很高的!你可以多考虑下我!”
我撇了他一眼,语带轻蔑:“你为什么没有老牛的自觉啊!我明显还是个嫩草啊!”
他眼一眯,嘴一咧:“说真的,一开始真的很介意对你的喜欢,看到你我都绕道走。可后来你甲氨蝶呤血药浓度过高导致病危,我才意识到我的感情。也许有一种情感不在乎曾经拥有,只在乎活得长久!”
“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吧!真能整!”
他温柔的看着我,笑得一脸暧昧:“逗你呢!”
我也笑笑,冲他大声:“我知道!”
“其实是不在乎拥有,只在乎长久。”
我笑笑不语,把他细碎的小声当作了流逝的清风,飘散而去。其实我深谙他只是想拥有长久的陪伴,不计较方式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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