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点开微信就见到提示“你已添加了曲珍,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30秒后,收到第一条信息: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说不再打扰我的生活吗?
吴南邶明显一愣,眉头皱起。
手指一点点磕打着柜台的边缘,小工说要赠送一张贴膜给他,顺便就拿过他手中的手机开始贴上了,却发现面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刚刚说话。
小工多看了两眼,那人敲打着柜台边缘规律的节奏,一下一下……第十下,突然停顿。
同一时间,标准微信提示音响起,小工正在贴着膜,见上面一行字:条幅的事是你干的?
“贴好了。”小工看他一眼,见面前那个男人不似刚才的眉头紧锁与淡然,而是换了一副陌生的、掩盖着一副守株待兔意味的狡诈感
吴南邶回复:你应该会适应我做这样反复无常狠心的男人吧。
小工按了按计算器发出声响,推到吴南邶面前嬉皮笑脸“先生,300元。”
而此刻的曲珍站在通亮的落地窗前指尖颤抖,他以昨晚与自己说过的同样的话语回复,想了想,曲珍又走到安全通道里打字:你的电话。
吴南邶将自己的手机号发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接入了一通。
吴南邶站在柜台前面将手机关了静音,之后付了300元钱给修手机的小工,然后将手机放在裤兜里走到外面的广场上抽了根烟。
广场上车来车往,停车员与司机发生冲突,几句不合停车员也不是个软包子,竟趴在车窗拽着人脖领子叫嚣。
吴南邶觉着好笑,多看了会儿,又点了一根烟,你瞧,这个社会都是欺负弱者,司机被停车员的态度吓得一瞬间蔫了,乖乖交了车费。
门口的候车厅里公交车穿梭而过,吴南邶算了算,大约过了五分钟,才将手机拿出来看。
五通电话,都是曲珍的。
他玩味的笑,曲珍再打进来的时候过了8秒他才接起。
“喂。”人懒洋洋的,曲珍那边安安静静。
“吴南邶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没有歇斯底里,人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甚至有些疲惫得无加力气与他理论“我怎么能弥补我的过错。”
她已经在节节败退节节妥协,认输的口吻应该会让人可怜吧,但吴南邶却笑着挂断电话。
曲珍没有再打回去,她靠在安全通道楼梯的扶手上,盯着那串号码久久得发呆,心里的委屈膨胀到无以复加。
下午节目录播,审稿20通,周末总是异常的忙碌,晓萌明显战胜病魔今天表现活跃,大家对待工作的热忱几乎将刚刚那等烂事完全抛到脑后。
是啊,事不关己,永远不会被惦记。
但曲珍不能,她安安静静按照节目要求读了一段美文,关于婚姻与性,过半的时候手机响,枫姐在耳麦里对她说“曲珍你现在越来越没样儿了哈~录节目都忘记关手机。”
她抱歉得朝玻璃窗外的枫姐做了个手势,低头关静音时发现吴南邶发来一条信息:最后一次,今后两清,你问我怎么弥补,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曲珍将手机死死攥在手里,导播在切入广告,晓萌在就着水喝着感冒药。
婆婆的电话打进来,曲珍未看见,她只是愣神盯着桌子上的鹅颈麦发呆,电话响了三声挂断,婆婆给她发短信:忘记你在录节目呢,你爸下午三点二十的火车,记得昨天嘱咐你的事,行李多,已经都收拾好。
曲珍将电话扣在桌子上,广告结束,她热情得用温言细语轻轻述说“围城内外各有心事,欢迎大家继续收听夜读。”
10秒轻音乐前奏的间歇,曲珍给吴南邶回复:好。
几乎是同时,她收到了一条地址信息。
*
录完节目到家是下午四点半,没赶上跟婆婆送公公去车站,曲珍回家进浴室先洗了个澡。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仔仔细细剃了毛,还是第一次,她不得不用手机百度了一下。之后擦干身子出来换上之前被婆婆数落过的孔雀蓝色成套内衣。
刚换上衣服,婆婆就开门进屋了。
“要干嘛去。”婆婆放下钥匙进了客厅,曲珍拿起包“牛牛发烧了要去医院,李丽加班,我去看看。”
“那我也跟着去。”婆婆见曲珍已经换上鞋,赶紧走过来。
“不用了妈,不知道严不严重呢,要是需要住院我再跟您说。”
婆婆赶紧掏出门口放着钱包里的银*行卡“身上钱够吗?”
“够了。”曲珍说完关上门。
下楼招手打了辆车,说了个地址。
已经临近黄昏,太阳嵌在天际与山峦的之间边缘仿佛冒着毒蛇一样的舌蕊子,却仍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小区还是红砖房,六层塔楼无电梯,门口是一个公交车站,穿着校服放了学的学生正在站牌下面腻歪得搂搂抱抱,男同学吻女同学吻得忘情手不老实得伸向她的屁股蛋,姑娘也慢慢踮起脚轻轻笑,却不成想一个毛楞劲儿,男生踩了姑娘擦得一尘不染的新棒球鞋,女学生翻脸如翻书,一把将他推开,抱着臂背对着他噘嘴。
曲珍已经不想再看他们是如何和好的了,她离爱情很遥远,就像那天边的红日,炙热又孤独。
小区门口有座报刊亭,八个月大的婴儿躺在外面老式推车里,母亲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夹断拎进他淌着吃水兜的口中,曲珍想,她也幻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一定要按照教科书似的教育,他在八个月大的时候能不能吃面条呢?曲珍想到这儿笑了,看那孩子吃得美滋滋,心想管它呢?
小区两侧矮墩墩的树丛被违章停着的车隔绝在看不到的地方,由于物业不负责——看着这小区的架势也没有几个能老老实实按日子交物业费的,有没有物业都是另一说,小区地面扔的吃剩下淌着汤的雪糕碗、野狗粪便、满登登的垃圾桶里飞出的纸片子、树杈上还挂着些像满清后期兜裆的塑料布,随着风,鼓成一面小伞。
曲珍找到那楼牌号,门口停着很多辆便民自行车,大多数都被卸了锁,她要往前走,发现两条野狗挡住了去路。
就在这门禁之下做着畜生该干的事,一个趴在另一个背上,机械抖动着。
曲珍朝前一步,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两条狗突然吓得夹着尾巴跑了。
曲珍试着拉了一下门,发现没有锁,她进了楼道里,从逼仄布满灰尘的楼梯上了二楼。
她伸出手要敲门,发现门边上有个绿色的门铃按钮,她想了想,按了下去。
竟然有声音,门里传来一段单调铃声的音乐,好像是,新年好。
门被拉开,曲珍低着头走了进去。
吴南邶却说“你先找地儿坐,我马上。”
我马上这三个字,激得曲珍想死。
但她还是保持镇定自若,进来的时候环视了一圈屋内布置,知性得对他说“你忙你的,我去客厅坐。”
哪里有什么客厅,四十平米的房,客厅就是门口的一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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