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杜生看着有些要发作的架势,最后倒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得开了车门绕到车前去了驾驶位。
曲珍隔着玻璃看他慢慢解开安全带,之后推开车门。
外面的冷风一瞬间鼓吹得她内着的毛衣冰凉触感,陈杜生默默坐到车里,朝后面够着安全带,姿势有些蹩脚,怕是真的怕扯疼自己。
曲珍哈腰探身进去帮他系好安全带,陈杜生也不看她,只淡淡一句“晚上你跟妈吃,我晚点回去。”
“嗯。”曲珍点点头,正在这个空档,刚刚放于副驾驶位老陈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接起来“弟妹啊,正要往你那去呢。”
老陈说着笑了,也不知听那边说了句什么,忙客气答道“这是做什么……我替你嫂子谢谢你……哦,她跟我一起呢,我们一会儿就到。”
曲珍刚要关车门的手顿了下,陈杜生挂了电话抬头看她“如月新去了个做外贸的公司,给你拿了套化妆品,人情在这儿,我说好了今天要去看他们两口子,你不去不合适。”
曲珍知道自己已经再没法反驳,老陈已经在刚刚的通话中答应魏如月了。
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车,依旧是自己开,按照导航刚上主路,却又听老陈说“去她单位,在大望路,离这很近,吴南邶没在家,上班去了,一会儿晚上一起吃饭。”
到了如月单位她已经等在楼下,曲珍过去与她客套几句,问她下午不上班了吗?
“去给吴南邶抓药,他不听劝非要去上班,我也没辙,上回医生给开的药他又不按时喝,也不知跟谁置气,也不拿自己身子当身子了。”
说完如月又叹口气“上次那大夫给开的方子和注意事项我说拿本记下来他非说不必,都给我抄下来了,我回家一看,那龙飞凤舞得怎么能看出来写得什么。”
曲珍笑笑“大夫说不要让他盯着电视看,或者过多时间得看书,避免注意力集中,注意饮食清淡。”
魏如月表情一讪,略微有些尴尬得说“嫂子记性真好。”
远处陈杜生按了下车喇叭,如月朝那边招招手,到了车子跟前坐到后车座,陈杜生回头与她寒暄两句,见她给曲珍带的化妆品套装,挺大一个手拎袋搁在后桌上,陈杜生好心提醒“放后备箱吧,一会儿吴南邶没地方坐了。”
曲珍按开后备箱,她与如月一同绕到车子后方,如月将手中物品放置在内,曲珍刚关了后备箱的门,却听如月说“这车真漂亮,吴南邶也要买车呢,可是我们钱不多,只能买个二手的了。”
不知怎的,曲珍抬头透过后车玻璃看了眼陈杜生的后脑勺。
☆、雍雍穆穆
如月上了车就一直在跟陈杜生讨教买车的事,老陈仿佛很有兴致,一直在从旁给建议,如月毫不掩饰情况说她跟吴南邶结婚的份子钱一共就三万多,东拼西凑加上吴南邶这小半年攒下来的钱也能有两万,一共五万块钱也就能买辆十万左右的车子,吴南邶现在的工资还不错,月供不成问题。
但除了供车还要供房租,北京的房价有降低的趋势,但是租房的价格却日渐升高,魏如月抱怨房东说下半年要涨房租,又数落那地段不佳环境脏乱差,但最终还是说了软话称想帮吴南邶出一部分房费,毕竟这是两个人过日子。
这下老陈有些不赞同了,皱着眉头说“过日子哪有让女人掏钱的道理,结婚前我就跟你嫂子说好了,别的能耐没有,我一定给她置办个安乐窝,不叫她为了住所疲于奔命。”
魏如月淡淡一笑“我没嫂子那么好命……”
曲珍从后视镜里冷漠得看她一眼,见如月垂着头搅着衣襟,脸色有些尴尬得微微泛红,局促又故作轻松。
“你爱人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找老公要找潜力股,你要看到他未来的能力,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曲珍这样安慰,陈杜生看她一眼,半天才附和“是啊如月,南邶现在工资应该还不错,北斗成立了新项目组我听说科研部门很器重他,一个月工资怎么着也得小三万吧。”
如月听出陈杜生这是有意打探吴南邶的工资,低着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吭吭唧唧说了句“大概这样。”
“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些工资供房供车没问题。”
如月却显得有些纠结“我也好奇他有什么开销,虽然工资卡不交予我,但是正常日常生活开销都从他工资卡里出,我有一次去交水煤气的费用,看了眼余额,他攒不下什么钱的。”
“那你得好好拾掇拾掇。”陈杜生笑着揶揄“怕不是外面有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曲珍轻轻掰了一把轮下了辅路,魏如月扒着前车座的头枕探头与她攀谈“嫂子这车开得真好,什么时候考得驾照?”
知是她想岔开话题,曲珍自然不会让这无聊枯燥的话题再折回去,很快答道“高三毕业,在老家考的。”
“我们单位报驾校有优惠,赶明儿我也报一个,吴南邶不能开的时候我就是他的贤内助代驾。”
曲珍发自内心得一笑“夫妻之间就是这样,俩人都有本,一个能喝一个不能喝,互相帮衬。”
*
吴南邶接到电话说车子十分钟就到,他走到前台借了面镜子,将他头上的纱布拆下。
“好大一块淤青!”前台感叹“你没事吧!”
吴南邶摇摇头,前台又说“我这有纱布和药,你去休息室换上吧。”
吴南邶只淡淡一笑,并未答允。
办公楼的36层是空中大堂,几乎能将这座水泥土混合怪物构建的城市半数尽收眼底。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能抽烟。”服务生去劝阻,突然见到那人额头一块青紫,心下不忍,语气也放轻了些“被人举报会罚款的……”
吴南邶将这颗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晚霞将这边的天空渲染得迤逦又烂漫,连同着眷顾这位窗边人,将他的轮廓照得暖意融融却又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渐渐落到桌子上面的花束之上“铃兰花好香。”
服务员点了下头“都是我们老板从昆明空运来的。”
“哦。”他淡淡答应一声“要是有茶花就好了。”
吴南邶答完,将一张信用卡递给她“一会儿结账用这张卡,没有密码。”
服务员接过来,刚转过垭口就见三人说笑着进来,这餐厅东西不见得有多好吃,但价格倒是够令人记忆深刻,所以此刻人不多,那三人进来就见到背对着他们坐的吴南邶,如月欢快得朝那边喊了声老公。
她挥手,吴南邶回头默默站起身,眼神却是盯着陈杜生走近毕恭毕敬得点了下头。
来人都能见他狼狈模样,淤青的一块额头仿佛钟乳石上的绿毛藓,可笑之极。
“这怎么不见好啊。”陈杜生是实打实得心疼与抱歉“我跟你嫂子买了些补品给你,放在车里了,吃完饭你拿回去,务必要每日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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