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三个字刻意加重,魏如月好久才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打扰。”
枫姐腾腾腾得上了楼,曲珍的节目录完,刚摘了耳麦就见枫姐隔着玻璃跟她不耐烦得挥手。
曲珍出来,还未问怎么回事,就听枫姐气不打一处来得说“让人找到单位来,你多能耐!”
曲珍一愣,但随即表情也兜不住了,不自觉地四下望了一圈,发现晓萌隔着玻璃鬼祟得看着这边。
脸也垮了,她抓住枫姐的胳膊,几乎艰难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枫姐抬下巴给曲珍指了指晓萌“你用人家手机给谁打过电话不知道?短信天天骚扰晓萌,都是同一个组的,这事儿今天就止于我这,你下不为例!”
曲珍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木的,强大的信息量仿佛毫不怜惜那颗无法久经摧残的大脑,一次次输入关键字,血液上涌,整个头和脸都是胀得,耳朵边上像是扣着一枚海螺,沙沙的声响。
曲珍回录音室拎上包拿起大衣,在下楼的电梯里拨通了那个的电话。
“吴南邶,你非要让我辞职你才罢休吗?”
☆、切齿痛恨
心里烧着的火仿佛如何都无法消减,到了吴南邶公司门口,曲珍却又开始退缩。
拨通他的手机号,响了一声挂断,再拨通,再挂断。
门禁发出幽幽绿光,里面办公区黑漆漆的,但曲珍知道,她就是知道吴南邶在。
“吴南邶!”她朝里面喊“出来!”
拳头狠狠砸向玻璃门“你出来!”
强大的力量将那毫无章法自残似捶向门的手臂钳制住,曲珍觉得浑身恼怒得颤抖,使劲挣脱了一把,却发现全部都是徒劳。
吴南邶显得有些懒散,手里拎着一袋便利店里买的食物,缓缓松开她的手按指纹进去。
曲珍步步跟进“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再做幼稚的行为。”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还是个孩子——还很年轻’。”
他一向这么记仇,尤其是曲珍刻意要拉开彼此距离的话语,他记得格外清晰。
黑暗中他的声音稳稳的,丝毫听不出任何忏悔或者抱歉的意味,他进了办公室,按亮灯,一瞬间将二人照得体无完肤。
“香蕉班戟,怕你觉得吃了会发胖,我又买了全麦面包。”
吴南邶将东西搁在桌子上,整个人显得异常慵懒靠在桌沿上看着她,之后从兜里掏出烟低头拢着火点上。
“吴南邶……”曲珍极力控制情绪讨好“我是真的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你赢了,你全都赢了,你出尔反尔我没辙,你非要将我的生活全盘毁掉!”
“我看你现在这样只明白一点,工作在你心里比你老公重要。”
吴南邶轻笑一声吐出一口烟,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就不问问我还疼不疼。”
曲珍觉得喉咙里坠着一块秤砣,好半天才颤抖得问“疼吗?”
“疼。”
吴南邶假惺惺嘶得一声咧了下嘴“天天疼得我睡不着……”
他说睡不着的时候眼神不知怎的瞟了一眼曲珍,叫她更加不自在。
“吴南邶……”
“我有多久没吻你了?”他突然倾身靠近,呼出的热气撩拨着曲珍皮下的每一寸脉搏,仿佛在哄骗着,委屈得哄骗着“上次是你自己主动的,我没有逼你。”
曲珍觉得自己没来由得战栗了一下,吴南邶手伸到她大衣里面贴着她内着的衬衫抚摸“还忘了告诉你一点,我是一片沼泽,你陷进来只能自救。”
突然被拉近又被一掌之力擎着向上,在唇与唇刚要交合之际曲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吴南邶以一种病态的心满意足轻笑出声“这一巴掌,总算是让你打下来了。”
曲珍微微喘着粗气,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吴南邶仍是要上前,曲珍随手操起桌子上的一样东西砸向他“别过来!”
啪得一声,是玻璃质地的器物撞击水泥墙面应该发出的声响,曲珍垂目,突然痛苦得蹲下去抱住膝盖。
是那个相框,相框里插着一张茶花的相片,曲珍在吴南邶的寝室见过,这东西几经周折随吴南邶从西安到了北京,它的意义不同了,而懂得这意义的两个人也不同了。
吴南邶默默蹲下,捡起碎片扔在垃圾桶里,抽出那张相片生怕按出指纹,轻轻搁置在饮水机水桶的上方。
“吴南邶,我虚心得、诚恳得请教你,希望我怎么做。”
曲珍已经哽咽,几乎模糊的视线中吴南邶慢慢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泪,一遍遍不厌其烦,仿佛那里淌出的不是泪而是血。
“离婚吧。”
“……”
“跟他离婚,我会把一切做妥善,你继续你的工作,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去跟师傅说,我会安抚好如月,我会跟各自父母讲明白,包括陈杜生的父母、你的父母,所有能够中伤你的话我不会让你听到,所有需要你抬脚迈过去的坎儿我背着你,你不会嫌我穷,不会嫌我是个坏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曲珍几乎狰狞的冷笑,她觉得她身体已经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空洞的框架,一局迷乱的俄罗斯方块正在她体内慢慢堆积,刚开始还好好的,仔细得计算用心得排兵布阵,但很快始料不及的速度令人措手不及,渐渐放弃渐渐没了耐心任它随意堆砌,直到马上要堵到最顶端。
“好。”曲珍脸上挂着泪带着笑,见吴南邶一瞬间错愕,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十年后,等我给陈杜生生了孩子,等他对我没了耐性,我就跟他离婚,我就来找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也很想抽你!”
吴南邶几乎咬牙切齿“你爱他吗?你过得开心吗?曲珍,我有时候非常喜欢你的原则又憎恨你的原则,那就像你脑子里的迂腐与不开窍,折磨的不是你而是我!”
曲珍摊坐在地上笑了很久,一把扯开衣襟露出内着的胸衣“那么你呢?不过是寻找刺激贪恋师娘的身子,我都给你,你想要你来拿啊!你又何尝是真心对待我,你不会懂一个离婚的女人对于你味同嚼蜡般的无趣,我本就是个无趣的人,不年轻不貌美,床上功夫不行生活中节节败退,你知道我的弱点,你肆意妄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我不能离婚——”曲珍哭着摇头“不爱他了也不能离婚……他总是好的,在我人生中指引过我,在我懵懂不知的时候他处处指导过分忍让,你只看到如今,你何曾看到一份感情最初的纯粹!他不该经受背叛,他那么严谨得生活,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怎么可能再给他第二次!”
吴南邶看了她很久,之后跪在她面前轻轻扣上刚刚崩开的扣子,手抚摸上她的脸颊仿佛已经不是手,似那穿肠毒。药,一丝丝渗透进曲珍的血脉,腥得她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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