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珍笑笑,没再说话。
吴南邶似乎感到疲倦,靠下来躺在她的腿上,像个玩累的孩童。
曲珍一点点将他的鬓角掖到耳后,俯身说“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叫你。”
吴南邶点点头,窝了窝,翻了个身面朝着她的身子,环上手臂抱住她的腰臀。
曲珍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多时,感觉到他渐渐弱了的鼻息,抬头看天空是异常迤逦的白夜与夜空交织的复杂颜色,天边垂着一颗星,异常明亮却又孤独,曲珍低头攥了下手指,勾起他刚才由于情动而湿润的发尾,慢慢哼唱“星儿眨起眼,月儿扬起帆,银河飘来小小船,载来美梦,一呀一串串,水晶爷爷把梦圆……”
吴南邶很想控制,但仍是眼角渗出泪水,他第一次不为自己流泪。
曲珍抬头看着渐渐呈现出的星空,越压越低,摇曳似梦。
吴南邶对于她来说不是某一颗最璀璨的星,对比着让其他行星暗淡星辉,吴南邶是曲珍的整座银河系,在曲珍有生之年都是她所不能触及的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啦,快乐嗷~
☆、没羞没臊
邻家的孙氏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回门请,姑娘找了个城里的姑爷,怕住不惯,老孙算是一整天都在端着表情讨好着姑爷嘘寒问暖,入夜怕山风袭人扰得姑爷染病,想起何桂花家有一卷未用的塑料玻璃贴纸,人端着一小盆镜糕掺八宝饭刚要朝何桂花家走,赶巧儿与何桂花和老吴碰了个顶头。
老孙一讪,热络搭在何桂花肩上“妹子今天要麻烦你啦,你家那不用的玻璃纸贱卖给我吧。”
何桂花听说吴南邶带朋友回来,虽电话里嘱咐过不必回来,但何桂花和吴南邶的舅舅还是赶忙从亲戚家往回赶。这会儿刚下车,急三火四得走路却一瘸一拐,前些日子坐在炕沿儿边上熬油辣子时间久了竟落下个坐骨神经痛的病根。
老孙一看这情况,赶忙搀扶着,何桂花问“看见我吴南邶了吗?”
老孙一愣,点点头“见着了。”随即又加了句“带了个女的。”
何桂花仍有些吃力,迈过门槛笑了笑“哦,他一朋友。”
老孙笑得有些猥琐,倒也没说什么,何桂花倒是侧头挂锁的时候瞧见了,皱着眉头狠狠拍他肩膀“你瞎琢磨什么呢!”
老孙神神秘秘凑到跟前,趁着吴南邶的舅舅还没跟上来低头与何桂花耳语“得了吧!俩人都住一块了!顶大个村子鸟蛋大旮地儿都知道了!”
何桂花啧了一声,这会儿丈夫扛着从亲戚家刚带回来的一袋小米面走近,见着老孙一乐“我家没开火,蹭你家的,有啥好吃的,跟俺喝两盅再走!”
老孙把手里的小铝盆举到他面前“还用你说,早就给你做好了,你人真有福气,刚到家就吃热乎的!怎么今儿有喜事?”
“南邶回来当然高兴!”
老孙跟何桂花挑挑眉,何桂花垂着脑袋不知道在那想什么呢。
“你外甥——”老孙要与吴南邶舅舅揶揄,还未说完,何桂花突然打断“哦南邶啊,你带朋友上哪去了?”
老孙回头,发现吴南邶跟那女的正往这边走。
“去山岗上看看落日,好久没见了叔。”吴南邶与老孙客套,瞧见盆里的东西却是回头朝曲珍温柔笑道“没吃过吧,这是陕西特产。”
曲珍摇摇头,但看着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俩人之间气氛微妙,你来我往一股明眼人都能瞧出的亲密,何桂花脑子里嗡的一声,却是忙不迭得过去一把拉住曲珍的手“快屋里坐吧,一个月不见我就怪想你的。”
老孙瞧这情形有些纳闷了,敢情何桂花知道这人,索性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待到进屋子,舅舅去给他拿玻璃纸,何桂花坐在抗边上从布兜子里掏出几颗砂糖橘放在炕革上,手指头扒拉一个给老孙,剩下的推到吴南邶面前“你尝尝,三姑奶奶家今年橘园收成特别好,不懂科学可真不行,你瞧瞧,大夏天的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橘子了。”
老孙扒开橘子尝了一瓣连连点头“听人说你那个亲戚家的男孩从中国农业大学毕业非要回来当村官,当初人家都笑话他学傻了,现在看看这上大学还真不如就学一点农林科技这些,我闺女大学学的那什么对外贸易,现在不还是回来热炕头给老公煮鸡蛋吃,屁用没有。”
“哪儿的话。”何桂花笑着说,眼神却一直瞄着吴南邶,见他剥好了橘子,一点点摘掉多余的橘络,掰开,何桂花看着他,吴南邶很自然得将一半橘子递给了舅母。
何桂花欣慰得一笑,又见吴南邶把另外一半递给曲珍,曲珍只掰开一瓣咬了个尖尖,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轻轻说了句“有点酸。”
吴南邶接过她咬过的橘子瓣扔在嘴里,嚼了两下对她挤了挤眼睛,摇晃了下身子凑到她耳边低头说“是有点。”
老孙又何尝不是在看着这俩人,何桂花回头发现老孙在看,侧歪了下身子挡住他视线“你可别说这样的话,但凡上个大学就是有用的,上大学不一定有出息,但不上大学一定没出息!”
老孙就势把视线拉回来朝她乐“咱们村何老三大字儿不识都能盖起桃棚子,那可是温室栽培,我也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你生啥子气,我觉得咱们南邶当年要是也学学农林,可能回来也会当个村长呦!”
何桂花“切”了一声,仿佛她家吴南邶才看不上这样的差事“南邶是西电高材生,年年拿奖学金,怎么能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说那话都不切实际,南邶现在多好,在城里的公司管吃管住,又娶了门当户对的媳妇,你也见着过我外甥媳妇吧。”
何桂花哈腰靠前,脸上沾沾自喜,窃窃得说“女娃子多漂亮!屁股又大!”
这样没羞臊的话老孙听到却哈哈大笑,脸都笑红了“妹子,现在看屁股大就能生娃这都是歪理邪说了,你瞧我姑娘长得跟豆苗似的,干干巴巴的一点也不水灵,结果还真就一次就中招了!”
“呀!”何桂花差点拍巴掌“艳子她怀孕了!”
老孙沾沾自喜仰着脖子差点就鼻孔看人“可不。”说完自觉这样有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炫耀劲儿,故意又摆出一副谦卑模样“唉,是想让他们再玩几年,没成想这么快,但也该要了,艳子那些年在甘肃支教遇不到个像样的人,这一等也就快28了,我心说也该要了,但不好劝的,人俩人还觉着年轻,还想出去旅游什么的呢。”
何桂花急了“艳子这就是不懂事了!父母年岁都大了,不等着抱孙子还等着干嘛!趁能出把力气给他们小两口带孩子就应该体谅体谅父母!”
老孙诚恳得点点头,又望着吴南邶,屋里点着一盏白炽灯,灯泡里都是些腻虫的尸体残骸,山间的风透过对面的纱窗筛进来,将那灯绳吹得摇晃。
“南邶倒是还年轻,可以再玩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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