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灯了?”见他又点头,覃晓峰关了灯。
房间里的光线才消失,覃晓峰便听见身边传来辗转的声响,也不知冯子凝现在躺到什么地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原位躺下,身边似乎没感觉到冯子凝的体温,好像躺得更远了。
虽然,冯子凝到最后也没承认自己盗用网络端口,不过既然SME所已经出了分析报告,而他也在早些时候再度修改冯子凝的端口策略,禁止他再使用那些可以联网的端口,今后应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情况了。当然,如果冯子凝叛逆的性子上来了,非得修改端口策略,覃晓峰知道他总有办法办到。思及此,覃晓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寄希望于冯子凝能看清形势,别那么孩子气。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让覃晓峰有所顾虑,那就是唐信宏。覃晓峰仍然认为唐信宏也知情,但他是否参与盗用网络端口,覃晓峰不得而知。他为此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却不确定这份不安因何而起,思忖良久,小声地叫道:“小凝?”
“嗯?”冯子凝转身面对他。
覃晓峰这才知道原来冯子凝刚才背对着自己。他也转身,说:“你觉得唐信宏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又问起他了?冯子凝猜测覃晓峰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心烦这一茬过不去,嘟哝道:“还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分明是不想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的意思,覃晓峰发愁,不知该怎么继续说。
尽管不喜欢这个话题,可是覃晓峰半天没说话,又让冯子凝不太舒坦。他只好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既然冯子凝不想聊,说得太多反而让他不高兴,覃晓峰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之前听到一些和他有关的不太好的传闻,虽然可信度不高,但也有一部分是事实。小凝,我觉得你要是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是非要和他做朋友,或许可以少和他联系一些——当然了,工作上的联系总是必要的。”
冯子凝还以为他会刨根问底地追问上网的事,不料竟听到这个。他想了想,问:“是为我好吗?”
“我不太确定……”覃晓峰对此感到抱歉。
到底是怎样不好的传闻?比他听说的更具体、更可怕一些吗?冯子凝很好奇。不过既然覃晓峰这么说了,总有他的道理,冯子凝点点头,说:“嗯,我听你的。”
第四章
要知道,尽管冯子凝时常觉得覃晓峰有些烦,总对他管东管西,看他做许多事都不顺眼,不过冯子凝明白他很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若是冯子凝不乐意听,他也没有办法。
关于交朋友,覃晓峰则从来不干涉他。说从来不干涉,或许称为“极少干涉”更确切一些,冯子凝细细地想来,以前覃晓峰也曾过那么一次,像这回一样,直截了当地要求他不要和某个人交往。
冯子凝回想起那回,关于覃晓峰提出这种要求的原因后知后觉地好奇起来。
“晓峰,你睡了吗?”冯子凝想往他的身边挤一些,又觉不妥,于是只将手搭在覃晓峰的枕头上,抓住枕头的一角。
覃晓峰转头,感觉脸颊碰到了某样温暖柔滑的东西,心里一惊,仔细分辨,意识到这是冯子凝的手。他想了想,没有往后退,问:“怎么?”
他的脸……冯子凝的手指碰到了覃晓峰的脸颊。真是奇怪,也没见到覃晓峰平时对面部做什么深层护理,为什么他的皮肤似乎挺滑的?冯子凝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手微微一抬,扣起的指节滑过覃晓峰的脸颊,不小心碰到他的鼻梁,那很挺,可似乎也柔软。
冯子凝紧张得立即收回手,努力地重新组织自己的思路,故作抱歉道:“对不起。”假装不小心碰到了。
覃晓峰先是不明所以,而后听见冯子凝转身的声音,自己也往床边稍微挪了些,道:“没事儿。刚才叫我干什么?”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可算想起自己想说什么,道:“就是,关于唐信宏,你听说了什么传言?”他补充,“我听我的同事说,他以前喜欢我们所的一个男的,猛追人家,把人家吓跑了。现在那个人到外事部当秘书去了。”
既然那件事发生在CE所,冯子凝听说了并不奇怪,不过听他说得云淡风轻,覃晓峰不免疑惑。他问:“那你知道那个被追的人本来快结婚了,因为唐信宏,婚事告吹吗?”
“咦?!”这个冯子凝倒是第一次听说,更加好奇了,忙道,“快说。”
这急着听八卦的语气让覃晓峰忍不住要发笑,道:“唐信宏追李工以前,李工和一个姑娘已经订婚了,两人感情挺好的。不过后来因为他俩的事传出——是很不好的传闻,所以策划中的婚礼吹了,李工和那个姑娘两家是世交,为这事闹得很不愉快,之后再要找姑娘结婚,也没找到门当户对的,家世背景好一些的姑娘都不愿意跟他。”
“是……多不好的传闻?”冯子凝小心翼翼地问,猜测道,“他们‘那个’了?”
覃晓峰谨慎地回答:“好像是唐信宏要对李工做什么的时候,被那姑娘看见了。那姑娘不愿意相信李工吧。”
冯子凝听得呆住。
“李工的背景很硬,不怕唐信宏家里。这事闹出了以后,李工去了外事部,唐信宏留在CE所,一时也没往上提。”覃晓峰进一步说,“听说别的所里那几个和唐信宏同期入职的,有背景的,现在怎么着也和咱们一样,算个中层了。但他目前还在一线。”
听完,冯子凝不由得后悔自己向覃晓峰打听这个了,真是还不如不知道。
他从小不喜欢勉强别人,认为每个人都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如果别人勉强了自己,那么他肯定要不高兴的。身为男人喜欢男人,冯子凝自来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但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欲和占有欲而勉强不同道的人,这真不道德。
当然,其实冯子凝也很清楚,所谓的“勉强”很多时候并不是“真正的勉强”,因为人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哪怕一开始不乐意,最后也有可能变成心甘情愿。
古时候的封建婚姻、强买强卖不就是那样吗?两厢情愿在一起的夫妻有多少?或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连理,或因其中一方的强势将另一方占为己有,这样的结合多是“勉强”的。但自古以来,那样的结合会分离的又有多少?
为了适应无法改变的生活,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寻找对方身上的优点——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闪光点,要发现太容易了。
发现了对方的身上有值得自己喜欢的地方,慢慢地就喜欢上了,既然喜欢了,自然不用再改变生活。最后,大家都会变成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冯子凝不喜欢那样。
冯子凝希望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都能够自在地活着,也许对方不那么喜欢自己,他可以再努力一点儿,想想办法,要是对方还是不喜欢,那么他再更加努力一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吸引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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