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回转半个身子撞开磨砂磨砺门,在昏暗的灯光中,朝总经理冷笑:“一看这破门就知道是个草包公司,什么年代了,连个自动门都装不起!”
总经理像被斗红眼的公牛,喘着粗气快步甩臂极速靠近,一般来说,好男不跟女斗,但万一碰上坏女,好男其实也不用讲太多规则,否则就被规则框死了。总经理身为灵活运用的领军人物,怎能被规则框死呢。那岂不是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书呆子了嘛!
柳欣将杂物箱往地上一扔,逃也似的跑掉了。
那时候离下班时间已有一小段距离,员工基本走完,清洁工开始上班。
总经理只顾眼前,脚下猛然被绊,整个人惯性往前冲,两只手本能地去拉玻璃门上的扶手,才得以稳住身体。得亏底盘低,重心稳,才只是一场虚惊。
“咔喳喳。”微妙的细碎声响。
磨砂玻璃门龟裂出冰纹般痕迹。总经理诧异地看着握在手中的门把手,一脸迷茫。这东西是怎么被他魔法般地从门上抓下来的?
总经理醍醐灌顶般突然醒悟过来,朝虚空左拜拜,右拜拜,嘴里念念有词,敛了怒气,朝自己办公室稳步走去。
玻璃门由外而内被推开,两个清洁阿姨走进来。
“这门怎么变软了?”一个叫道。
“玻璃碎了,幸亏是防爆玻璃。”另一个解释道。
第二天一早,有人赶在上班前安装自动移门。一些早到的同事纷纷纳闷,怎么平白想起换公司的门。个中原因,只有总经理一个人知道了。
其实,连总经理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也不敢去细想,只认作是神在警示他。他需要反省,需要调整,需要改变……
话说朱贝妮跟随交警叫来的值班民警,去了最近的辖区派出所。粒粒拖着朱贝妮,一步三摇,走得极慢。
值班民警一而再回头,但一看到满脸惊恐的粒粒,便不忍心催促。只能任由她们。好在派出所并不远,走过这段路,拐过一个弯,再直走1500米,就差不多到了。
朱贝妮还没有走到辖区派出所,陈小西的电话先来了。
“我来了,你别怕。”陈小西劈头如是说。
“你怎么知道我——?”朱贝妮如何不惊讶。
“梁昉打电话告诉我的。”
还没来及感慨什么,“徐汇区桂林路派出所”的蓝白招牌映在眼前。朱贝妮五味杂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亲自跟这样的地方打过交到。
像是有第六感,朱贝妮磴在台阶上的脚有所迟疑,不由自主回转头。果然,马路非机动车道上,有人一路超越,骑着银光闪闪的摩拜飞驰而来,亮橙色的轱辘转得快得像演杂耍。
陈小西将共享单车停在路边,自己跑过马路。所幸这是一条只有斑马线,没有红绿灯的看着过路口。
真高兴能及时赶到。陈小西喘着气,一脸成就地看身侧的朱贝妮。
顺便说一句,该死的摩拜,据说不惜以三千元一辆的单价,制作出这样死沉死沉的轴动单车。相比之下,ofo小黄车虽有劣币驱逐良币之嫌疑,到底用起来更便民。
在陌生的环境见到熟悉的人,朱贝妮终于能笑出来了。
陈小西与朱贝妮并肩走进派出所的大门。落在后面的粒粒,伸出芊芊玉指,指着陈小西的背影愣在原地。这位哥哥如此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哪里见过。
一路不忍催促的其中一位值班民警,这会只能笑着催一催了:“你要进去吗?”
粒粒脸一红,低下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那就一起进去吧。”
第094章 肇事者漏嘴
梁昉穿了一件仙味十足的Marie elie 春夏款蕾丝长裙。这个法国小众奢侈品牌很得梁昉的心。
站在夹角而立的三面镜子前,梁昉很容易就窥视了自己穿这件衣服时的全貌。修身不紧裹,黑色线条压封,削减白色蕾丝的娇弱,少量的黑白撞色,起到恰到好处的点睛效果。
镜中的人娇美动人,完全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梁昉对此很满意。
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亭阁内陪母亲“风浴”——母亲是一位超级喜爱白皮肤的女人,是不肯像西方女人那样进行“阳光浴”的。她能做的极限,就是坐在收拾甚好的午后亭阁内,吹吹风。家里游泳池之所以建在后院,也是基于对母亲好恶的考虑。
“你不去约会吗?”母亲问。
“等他下班。”梁昉微微抬腕,“应该差不多了。”
“你想过结婚吗?”
“妈妈,您这是在担心我成剩女吗?”
母亲掩唇而笑,看向梁昉的这一眼柔且媚:“梁家怎么会有剩女。”
梁昉娇俏地歪头一笑。她也这么认为。
“只是,你30岁了。子宫不等人。”
梁昉微笑着沉默以对。心里腹诽不已:我自己还没当够孩子,可没想过为孩子而婚啊。
“昉儿,电话来了。快点电话!”许文衡的声音蓦然响起来。母亲不禁正襟危坐。梁昉噗嗤笑出声:“妈妈,这是我的私人定制来电铃声。”
“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你接吧。我正好回屋歇歇。”母亲说罢,举起丝绸面扇轻遮额头,悠然出亭阁。
梁昉才按下绿色接电话键,许文衡带着喘息的声音率先冲了出来:“昉儿,你有陈小西的电话吗?”
“怎么?”
“快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找朱贝妮。”
“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打电话给陈小西。转告他,民警可能会找朱贝妮,但是不用担心,应该只是做个口供。”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先打他电话。之后打给我,我再跟你说。”
梁昉笑容未及盛开便衰败。她超级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难道没有告诉过许文衡?尽管心里涌动着不满,梁昉还是照做了。陈小西如她一样,如坠雾里。
等梁昉再把电话打给陈小西,接电话的已经不再是机主本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梁昉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我是瑞金医院放射科的助理医生,一位前来拍片的患者把电话交给我,说怕打电话的人着急,托我代接。”
梁昉顿时萎了气焰:“他怎么了?”
“被摩托车撞了小腿,正在排查是胫骨还是腓骨骨折。”
梁昉倒吸一口冷气,上次是中山医院,这次是瑞金医院,你这是本命年流年不利的节奏吗。
跟助理医生匆匆说声谢谢。梁昉本想不着急,结果却手提裙摆,小步跑了起来。进车库,启动,倒车,一气呵成,开出庭院,奔瑞金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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辖区派出所内比想象得要朴素的多,一张办公桌,两张靠背椅,四五把圆凳。一个中年民警和一名年轻民警把大家招呼进室内。很快有人进来,把一身酷黑赛车装的摩托车手带到了隔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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