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条件反射般缩回手,心跳突兀地加速。
该死的冬天,为什么简单的肌肤相触都会让人感到一股暖意。
对此,许露并不认为是冬天的锅, 她认为这显然是因为陆悠在思春。陆悠将手里的一根串串丢进签筒,“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对小喵思春的。”
许露脸上溢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笑容,“是么?”
陆悠笃定点头,拿起另一根串串。
许露笑笑不予置评,将自己头发拢到另一侧,转到另一个话题上。中考结束,许露不出意外没有考上高中,于是她直接上了当地职中,学习舞蹈。
许露盘正条顺,那张小脸总是带着学生没有的妖冶风情,在职中里追她的人不计其数。
她点了根烟,手腕上的镯子闪着银光,“漂亮吧。”
陆悠眼里发着光,“哇塞,真的。”
“卡地亚的。”许露弹弹烟灰,“有人追我送的。”
陆悠摸着许露的镯子,许露吐了一口烟,“但是我还是对若尘哥哥一心一意。”她说,“听说他喜欢看电影,我攒钱买了两张票。”
2004年,看电影对于江里人来说,算是一件奢侈的业余活动,毕竟当时大家都喜欢晚上聚在小区里,边乘凉边看露天电影。
陆悠着实佩服许露这种越挫越勇,永不言败的追汉精神。
她们正聊着,霍邈背着书包推门进来。看到许露,他极为礼貌地笑了笑。
陆悠朝他挥手,“小喵,你看露露的镯子漂亮不?”
霍邈拉了张凳子坐下,没看镯子只问了句:“你喜欢么?”
陆悠点头,目光从镯子落到了剩余的串串上。
“霍邈,你不去棋院吗?”许露单纯好奇,最近霍邈似乎时间多了,整日和陆悠这种闲杂人等厮混在一起。
霍邈摇摇头,“暂时不去了。”
陆悠问:“队里惩罚结果出来了么?”
霍邈又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晚饭,陆悠去训练,霍邈回学校上晚自习。他们吃得太慢,霍邈到校门口时,大门已经关上了。
“要不,你爬墙吧。”陆悠对着铁门若有所思,给霍邈指了一条明路。
霍邈怔了怔,他确实还没有爬过墙。陆悠见霍邈站在原地反应迟钝,阖眼张开双手对着他:“来,小喵,我抱你上去。”
霍邈走上前半弯下腰搂住陆悠,陆悠赶快抱住霍邈的腰想竭尽全力地提起他,过了会,自己的头被按了一下。
“悠悠姐。”他在她耳边喃喃,“好笨。”
阿嘞?
她松开手,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跃翻到墙的那一边。霍邈站在围墙那,对她露出一个清冽的笑。
小喵的装逼时间还没超过五秒,大队长拿着“记仇”小本本飞速赶来,对陆悠和霍邈大喊一声:“高一(24)班霍邈、陆悠,晚自习迟到、翻墙,扣班级分五分。”
陆悠从铁栏杆的另一头凄凄惨惨地伸出一只手,“不是大队长,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啊。
第二天,陆悠和霍邈就被提溜到办公室进行批评教育,讲到一半老班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在踩着碎步到处移动,一个光明正大的在闭目养神。
“反了你们嘿。”老班一敲桌子,“回去抄20遍<出师表>。”
陆悠呆在原地,她又做错了什么!
从老班办公室回来,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光了。灯被关上,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今天是周五,陆悠本想趁着没有训练、没有晚自习,好好地回去看两集《浪漫满屋》,谁知道,居然要留堂抄《出师表》。
她愤怒地铺开作业本,拿出两根圆珠笔拇指食指抓牢,开始偷工接料地抄文言文,“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扭头,她看见霍邈正在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抄,“小喵,这样两支笔抄起来快一点。”
霍邈很奇怪地看了一眼陆悠的抓笔姿势,顿了一会,拿出三支笔用胶带绑在一起开始抄写。
好像这样抄写,更工整一点。
陆悠翻文具笔袋找胶带,学着霍邈,将三根圆珠笔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趴在桌子上抄了一会,一遍还没抄完困意就涌上大脑,她戳戳霍邈,“小喵,过一会叫我。”说完面朝墙壁香香地睡了过去。
她睡了,整个教室都变得非常安静。静的只有墙上钟摆的声音和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霍邈抄了一会,手腕也酸了,他托着脑袋,看自己的同桌。不一会,同桌动了一下,睡颜对着自己。
他噤了声,连呼吸都调整得异常缓慢。他伸手为她捋起一缕垂下的发梢,指尖滑下又触到她的侧脸。
她睡得很熟,雷打不动的那种。于是在空旷的教室里,霍邈的指尖便点在了她柔软的薄唇。
他也趴下,头枕着臂弯,指腹凝滞在她的双唇。
“陆悠。”他声音很轻。
*
陆悠是被热醒的,醒来时霍邈已经不见了,自己身上盖了件厚厚的校服。她手肘下按了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抄满了《出师表》。陆悠手指按在纸上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20遍。
抬头看钟,已经晚上十点。手机上陆妈妈打了快几十个电话,陆悠赶快回了个过去,几秒钟后,陆妈愤怒的吼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陆悠,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学校。”陆悠锁上教室门,“马上就到家。”
“还在?”陆妈妈被自家闺女这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精神感动了,语气立刻变得温柔,“那你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陆悠到校门口去开她那辆二八车,“妈,回家再说。”那头挂了电话,忽的一阵冷风卷来,吹乱陆悠的头发,她在路牙上跺跺脚,才发觉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日要冷得许多。
所幸路牙上有一排路灯,暖黄的灯光笼着自己,感觉暖一点。她手上还拿着霍邈的校服,校服上是洗衣粉淡淡的皂角香。
她怔了一会,最后还是披上那件外套。外套很大,衣摆齐到她的大腿。原来霍邈已经这么高了啊,她倏然地笑了,用力踩了两下脚踏,在小径上飞速地骑着。
*
霍邈到家时,父亲在客厅里坐着。霍邈进来,和他到了声好。黑暗中,霍爸爸突然唤了他一声,“霍邈,处罚结果出来了。”他手下按了张纸。
霍邈脚步停住,透过走廊微弱的灯光望向自己的父亲。
沉默了许久,他回:“哦,嗯,”好似不是特别在意结果。
“你真的不认错?”他父亲又问了一遍。
“我没有错。”霍邈坚持。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霍爸爸展开那张纸,声音低沉,“取消三星杯比赛资格,建议退出国家队。”读完,他转向霍邈,等着他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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