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那时虽然没喝多,但估计是吃得太多,胃还来不及消化,全都发酵成酒精了。
我们俩躺在一栋别墅前的草坪上,将各自的身体伸向相反的方向躺着,只有我们的头在同一直线上交错着。不像生活既不相同又不相交的两个人,永远都是一个追逐着另一个,即使两个人的轨迹完全相同,可是一个永远追不上另一个。
我脑袋枕着胳膊静静地想着。俏皮的月亮裹在黑夜的被子里,露出半个身子。璀璨的星星叠加修饰成的面纱,给这月抹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整个世界都是漆黑一片的,就连我们身下的草地也还墨绿的死寂。
“为什么不亲自参加轮滑比赛?”我开口问道。
这几个简短的字句划破寂静的夜平抛进他的耳朵里。
“怕---输---。”他字句清晰地缓缓说道。
“你也会怕?”我不经好奇,在丁漫沉的叙述里曲赫然可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无聊和寂寞的风一样谜一般的男子。
我将头转向他,见他目光款款地嵌在无尽的黑夜里,那里没有边缘,无际。
“会怕。”他平稳的语调丝毫荡不起些许的涟漪。
“我这辈子怕高怕水怕黑怕鬼,什么都怕。”我打趣道。
“可你没怕过,追迟辰开”他说完,将目光从天上,拽到我脸上,至少我的脸轮廓清晰,有限。
我的耳朵透过草坪仿佛听见我的心跳,不,也许那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心跳的独奏,而是两个人心跳的和鸣。
我严肃了刚刚戏谑的目光说道:“对,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没怕过的事,是我这辈子最有胆的事。”
他打量着我的面庞,不语。
我听见那双重心跳的奏鸣曲,旋律越来越清晰,节奏越来越盾寻得出痕迹。
他又将目光抛洒在了黑夜之中:“哪怕是没把握。”
我也将头转向夜里,哪怕他的结局没有我的戏“若是有把握,若是不用奋不顾身押上一切致死一搏,那也不算是喜欢了吧。”
我的话就好像一首哀怨的奏鸣曲临近尾音,落下的音符一样,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只见他机械地点了点头,不语。
见他不可置否地敷衍我,我悄悄起身,走到他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拿起别墅前流水的管子,趁着曲赫然故作深沉思考人生的空档,我拎着管子杀到曲赫然那里:“老兄,你该清醒清醒了。”他躺在地上,突然被浇了一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哈哈”一声给他当头一棒,他清醒过来向我吼道“没吃药吧你。”说着他也跑去拿起一根水管伺机报复我:“就把我的药分给你一半。”他将水管浇向我。
“我不要。”我用水管与他对击。见我身上快淋了个半湿,我感激爬走,谁料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头还擦破了点皮,他见状哈哈大笑,由于乐极生悲,他向后一仰,也摔了个措手不及。
2027年
我经过别墅区的大门走进里面,仿佛看见那时的自己与他,不觉觉得好笑,笑了起来,那时,还是太年轻,一切来得眼花缭乱,让人措手不及,我跟着隐约之中互相搀扶着的两人,走出别墅区,绕道佳期广场的中心花坛旁看见两人坐在花坛旁围着的台阶上。
女孩拿着湿纸巾擦拭着男孩脏兮兮的脸,男孩一手拿着棉签蘸着红药水给女孩擦伤的地方上药,两个人互相帮着彼此,就这样时间过了很久。
两人起身望着湿漉漉地彼此,相视一笑。
“怎么办?衣服都湿了。”
“吹干呗。”
“怎么吹干?”
“跟我走。”
2017年
我们来到与意浓海滩相连的疯狂游乐城。“啊啊啊啊。”一阵阵嘶吼惨叫划破我们的耳膜,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
“你确定?”
“I am 十分 sure。”
他用一分钟讲解他的吹干计划,他打算搭我去跳楼机,跳下的一瞬间,海风迎面而来,我俩就干啦,果然是学神的逻辑,一般人理解不了。我默默地站在游乐城门口表示抗议,他一把拉着我走向我们要去的游乐设施,就像两年前在集训营他拉着我去麦场一样,那感觉遥远但却熟悉。
我们站在跳台上,他将安全帽扣在我的头上:“安全带都绑好了吧。”他的声音随着海风瑟瑟发抖的传到我耳中。
看着他头上光头小子般乌黑的安全帽,我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好了。
他一脸不信任地拽了拽绑在我身上的安全带。
我双手合十对天祈祷“留我个全尸,阿门!”
他拍了怕我肩膀:“上帝听不懂你的鸟语。”
“那说什么。”
“Full Body,God”
我笑笑,他也笑笑。
“我怕高。”我说。
“我也是。”他答。
“一二三,我们私奔到海里。”
“四五六,我们就成了尸体。”
“挺过去,你就是牛逼的你自己。
“挺不过去,我们俩就去医院牛逼地打点滴。”
“成交。”
我们迎着海风击了个掌。
突然海风加剧,我们在站台上摇晃,我不觉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趁机,占我便宜啊。”他对我挑了下眉毛。
我白了他一眼“碰你,谁占谁便宜啊。”
“我是一百好几斤,你还没到一百斤吧,一起下去,谁占谁便宜。”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解释着。
海风敲打着他前额的头发,荡漾起的发丝撩拨我的脸颊,氤氲出一丝红晕。我们之间只有两颗心的距离。之所以觉得有两颗心的距离,是因为听谁胡说到,也许是漫沉嘴里的沈桦桐说的吧,他说心脏和拳头是一样大的。
月光在叆叇的云中穿行,将他脸上原本蒙着的阴暗面纱渐渐抹去,我注视着眼前逐渐清晰着面容的他,那是遁入云里雾里的极不真实的感觉,我专注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看清。我摇摇头,若是在梦里,我希望赶紧醒来,那是一种略有不同的脸,那是一种用舒服揉捏成的面容。
“准备。”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他,曲赫然,将双手抱住我的身体。
瞬间,融化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一种类似睡意袭来的朦胧之感侵蚀我的大脑,我不觉将眼睛闭上,我正要辨别一切是梦还是现实,将眼睛睁开之时,他用一只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听见刚刚贴近草坪时的心跳,此时还伴奏着急促的呼吸。
那潮水般的晕倦的感觉淹没了我的身体,止住了我的呼吸。我只感觉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护着,而我却不断地下沉,下沉,再下去。而那护着我的东西也同我一起,不断下沉,下沉,再下去。
那一瞬间的闪过,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所有感情累聚于心,攒到最高点一瞬间绽放出最美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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