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恍如隔世的几天集训英语的日子里,疼痛抹失了全部生活着的记忆,我不记得那几天我是怎么过的,我只知道,我好像在混沌之中,踟蹰了几万年的光景。但我知道这五天里,没有曲赫然的身影,我上的是英语集训,而他上的是日语,我们俩上课不在一个区。那时我心里其实并不在意,有没有曲赫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有他并不多余,可没他也不会空虚。对迟辰开的想念几日后的望不可及,如大火般在我心里四处蔓延火舌,吞噬着我的心,焚烧着有关他的记忆。
我拿起眼前的咖啡杯,啜饮一口,放回桌上。
电影的魅力就在于可以看得到结局,你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将自己抽离。可现实却将你死死地按在生活里,让你窒息得快要死去。小说的魅力在于,作者的寥寥数语,你就可以在须臾之间看见几个实际的转移。你可以看见分开多年的那两个人在相聚。而现实却是血淋淋的分秒不差的在计时,从不怜悯你,只会无休止的折磨你。现实残忍地驾着时间的车从你身上碾过,即使在你临时之前,它还会拿着镜子,让你看看身体一段一段被分离的自己。零星碎片,血肉残躯,才是你看到的最后结局。
多年后我会不会再见到迟辰开或许就是未知,见到他后的心境,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第七章
这天是周六,来集训营的第八天,我一个人走在操场看着天空中漂泊无依的云彩径自想着。我始终抛不开裹挟着迟辰开的梦境。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也许下一个五年里或是下一个十年里,我与迟辰开还会再相遇。只是我们之间隔着片无尽的大海,如何过去,我还前途未卜。
感到有人在背后拍我,我回头看见,曲赫然,他整个人裹在他身后的阳光里,风吹拂他身前的阳光,阳光像水花一样荡漾着飞溅到他的脸上,我见他比往日高了许多,下意识的低头,见他脚下踩着一双轮滑鞋。
“你会玩轮滑?”我几乎不可思议。
“你要玩吗?”
天知道我从小四肢不协调,脑子是我全身上下唯一可以凑合用的器官,玩这个,我可不想,摔得连脑子都变成摆设。
“不要。”我义正言辞,双手互抱于胸前。
“真的不玩?”他尽量屈身,将视线与我眼睛平齐。
还妄想用他陡立大的眼睛恐吓我这样想着“不要!”说着我一手推过他刻意凑在我眼前的脑袋。“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我话音刚落,突然,只见我左边足球场的足球越过球门越过我们所在的跑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进我右侧篮球场的球篮了。我俩同时看着这一幕,曲赫然一副天意如此的样子看着我,好像在说,这年头足球能飞进篮球框里,太阳西起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我缩水般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跟着他走到树旁“把我包打开,里面还有一双。”我跟着他的指挥拿着他书包里的轮滑鞋,嘴里念念有词:“你是有备而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默默地看着我穿鞋“我们杀到那片场子里去。”话音刚落,他以光速飞过,以至我还来不及将那句“等等我。”塞到他的耳中。
我心里默默地揶揄,你是过来突击外语还是跑着练习轮滑。我忐忑地站起身子,但双膝仍然不敢伸直,像被点击的小人浑身战栗,我哆哆嗦嗦地往前前进。他又以光速般闪到我的面前低头问我:“原来你不会啊。”一副原来如此的口气。我一口怒气吐在他脸上:“不然为什么我不想玩!”他不以为意地留下一句“玩着玩着就会了。”然后又是闪电般融入前方一片嘈杂的人群之中。幼稚鬼!我心里想着。不觉笑笑,摇摇头,继续向前方驶去。
我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妪步履维艰地向人群走去。“啊!”地一声,引起我的注意,我抬头望着人群混乱的围在一起,我当时脑中一个念头迅速闪过,曲赫然,关于不好的预兆雨点般噼里啪啦的砸向我自己,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赶紧冲到他的面前,我迈开步子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冲过周围所有不好的忧虑“曲赫然!”“曲赫然!”我边滑边喊着,我的泪水不觉间在眼眶中徘徊打转。
我穿着轮滑鞋直接扑到在人群中围着的那个人的身旁,我将他的脸扶向我的脸庞,“曲赫然。”不是他,我接着起身原地转了几圈寻找他的身影,我像置身于天与地构成的旋转门中急速望眼于四周的一切“曲赫然!”
不知这个名字从我口中传出多少次,在大脑眩晕不已的瞬间我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你到了。”之见那人从另一堆人群中间,徐徐滑向我的身边。
阳光依旧披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又神奕又傲气,好像他就是太阳的儿子,整个国度都是他的天地。
即刻我才意识到要喘气,我滑向他,就好像有一根绳子在我们之间,将我慢慢拉向他的眼前,我顺着他那,牵引着我的目光,一直滑去。突然间我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他赶紧向我滑来,小心翼翼地蹲下,然后屁股迅速着地坐在我面前,我的泪水冲破住刚才的压抑哗地一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坠地。他向我靠近,我猛地扎进他的怀里。然后他抱着我,任由我在他的怀里啜泣。
“你他妈是傻逼吧。”
“你要死啊。”
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的眼睛,他不语,一直上下拂拭着我的背。
过了一会儿我语气柔和地问他:“你没事吧?”
“马马虎虎,还不想死。”他永远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相当厉害呀,不仅会滑而且还能原地旋转,”他对我挑了下眉毛“行了,别装了,你根本就是会玩,大玩家虐我们这些小人物呢。”他调侃道。
我从他的怀中离开,他拉着我的双手“准备好了么,我们起来。”
我满脸狐疑地点头,他一脸嫌弃的回击。
“一,二。”随着三的喊出,我们互相借助彼此的身体的拉力,将自己的身躯撑起,然后,我们一直滑着滑着。
我知道那时的滑行,不过是一时冲动,向上帝窃取的天赋,很快便还了回去。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踩在轮滑上驰骋徜徉。
列车将昔日的回忆遗落在它已经驶过的地方,我将自己拉回到时隔十二年的晚上。与曲赫然分开的十年里,我总会风里雨里地想起他,一想起他,我就会心如绞痛,不能呼吸。“曲赫然这个人做朋友还可以,做恋人恐怕不行。”丁漫沉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其实我从没跟丁漫沉表示过我喜欢曲赫然,这句话是当年高中之时,丁漫沉对曲赫然的感叹。
窗外夜色凄惨,有个夜晚,我站在曲赫然的面前对他说:“曲赫然,我喜欢你,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良久他对我说了句:“好。”从此关于那人的故事不在出现在我的生活轨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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