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你,我的伤口就更疼了,大医生,你不知道你的笑容比鞭打还厉害么。”叶敬辉冷冷道,“快给我滚出去。”
叶敬文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敬文,你出去吧,我来。”
叶敬文回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脸深沉的司明,耸耸肩:“你会?”
“我弟弟小时候经常上房爬树,弄得一身伤,包扎上药我很熟练。”
“哦,那就jiāo给你吧,他说我的笑容比鞭打还厉害,你的笑容肯定是疗伤圣药了。拜。”起身拍了拍司明的肩,把手里的药箱jiāo给他,叶敬文很识相的出去,还替他们把门锁上。
……
安静的卧室内只剩下两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叶敬辉转过身去闭上眼,根本不去理会司明。
司明坐在chuáng边,轻轻摸了摸他的发:“疼吗?”
叶敬辉不说话。
司明便把他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心脏瞬间被揪了起来——
只见他的左边的脸被打得高高肿了起来,右边的脸上却被鞭子抽出了一条血淋淋的红痕,那鞭痕一路延伸到肋下,触目惊心!
白皙的胸口也有很多纵横jiāo错的吻痕,那是昨天留下的,如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红得刺眼的鞭痕覆盖了那些jiāo错的吻痕,虽然没有皮开ròu绽,却有好几个脆弱的部位渗出了鲜血。rǔ尖更是被鞭子抽到青紫,尖端甚至破裂了,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司明紧紧皱着眉,看着那满是伤痕的身体。
拇指指尖温柔的抚上他的脸:“这里被打破了,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拿过叶敬文准备好的软膏来,挤了一些在手指上,轻轻涂在伤口,越涂越是心疼,可怜的叶敬辉,一道道鞭痕把皮肤都擦破了。
司明的动作极为轻柔,却依旧弄疼了叶敬辉,涂完药膏用纱布包扎伤口的时候,叶敬辉也很配合的抬起胳膊,自始至终都咬紧牙关不哼一声,在他终于包完之后,叶敬辉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不理他。
司明便掀开被子爬上chuáng来,把叶敬辉从背后轻轻抱进怀里,体贴的不碰到他的伤口,右手手臂横过他胸前,握住他左边的肩膀,让他的背紧紧贴在自己胸口。这样从后面拥抱的姿势,显得非常暧昧而亲密。
他的背上没有伤,皮肤温润光滑,胸前却狰狞可怖,形成的鲜明对比,更是让人心痛。
“没事了……”司明轻轻吻着他的背,“睡吧。”
叶敬辉突然冷冷道:“你在哄小孩儿吗?”
“呵。”司明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今晚要一直装死的,怎么突然诈尸,说话了?”
“你跟我爸谈了些什么?”
“自然是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以为我们真是恋人了?”
“你答应过的。”
“假装而已。”
司明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把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这才发现,短短几天,他似乎瘦了不少,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摸到肋骨。
司明把唇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叶敬辉。”
“嗯?”
“我爱你。”
叶敬辉后背一僵,随即冷笑道:“这么快就要进入角色,需要我也说一句来配合你吗?”
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司明又轻声重复道:“我爱你。”
叶敬辉没再说话。
司明笑了笑,吻了吻他的后背,低声道:“睡吧,你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阅兵式和国庆联欢晚会,嗷嗷的激动~
这两天一直处于打了jī血的亢奋状态XD
祖国母亲太美好了~
南遥(上)
徐家书房内。
徐文山坐在沙发上喝茶,司明在旁边沉默着。
良久之后,徐文山才放下茶杯,道:“这套木鱼石的茶具挺好用的。难得你有心,去旅行还给我带礼物。”
“在烟台的时候顺手买的。”司明顿了顿:“您喜欢就好。”
徐文山放下茶杯,微微笑了起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答应您接任南遥总裁的职位。”司明抬起头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天宇的命运,由我来决定。”
徐文山笑了笑,又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jīng心策划这么久,目的就是吞并天宇,眼看猎物就要到手,你为什么要放弃?”
司明沉声道:“徐伯伯,当初我们约定,只要天宇退出软件市场,就不再gān涉他们的内政。”顿了顿,“是您违约在先。”
徐文山皱了皱眉:“吞并天宇壮大我们的势力,我也是为你的将来打算,有什么不好?”
“吞并天宇难免让他们心中不服,再说,吞并之后人员肯定要有大面积的调整,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司明微微一顿,“不如我们入股控制他们的资金,但是决策权仍然留在他们手里,天宇也依旧是天宇,而不是南遥旗下的分公司。”
徐文山笑:“不止是这个理由吧?”
司明坦然道:“当然,我还有私心,我想您已经调查过,很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
“叶敬辉?”
“没错。”
徐文山沉默片刻:“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不怕他反过来再捅你一刀?据我所知,他并不相信你,甚至把你当作敌人。你当初怕我对天宇不利,拼命阻止萧逸签那个三方合同,结果呢,还不是叶敬辉暗中做鬼,反而把你赶出东成了吗。这就叫狗咬吕dòng宾,不识好人心,你又何必为了保全他而牺牲这么大的利益。”
司明笑了笑:“没关系,对我来说天宇集团由叶敬辉做主,并不算牺牲。”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合约,“这是您将南遥全部股票转移到我名下的合约,我已经签字了。”轻轻放在桌上,“我会按您的意思继承南遥,但是,也请您不要再gān涉我的私事。”
徐文山叹息道:“我是为你好,跟叶敬辉那样的人在一起,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就算如此,也请您不要做伤害他的事,还有,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对关天泽留任何qíng面,您可不要暗中帮助他。”
徐文山皱眉道:“不管你怎么报复关天泽,我还是希望你能给他留一条生路。毕竟,是我对不起他父母在先。”
司明点头道:“这是当然。”
拿着合约出门的时候,正好跟买了早餐进来的徐清相遇。
徐清微笑道:“来吃早餐吧,我也买了你的份。”
司明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两人面对面吃着面包,良久后,徐清突然道:“你跟父亲谈过了?”
“是的。”司明沉默片刻,“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不肯继承南遥?”
“我跟你是一样的理由,他骗了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心无芥蒂接受他所创建的企业。”徐清微微一笑,“再说,我的兴趣也不在经商这条路上,南遥要是到了我手里,说不定我会把它弄个破产。”
“现在由我来接手,真是合了他的心意。”司明轻轻笑了笑,“可惜,妈妈一定会死不瞑目。”
徐清沉默片刻,把杯中的牛奶一口喝光,才轻声道:“你是不是在妈妈面前发过誓?”
“对,她去世的时候,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继承南遥,也不会承认那个父亲。”
徐清怔了怔,轻叹口气:“你也不必太自责,我想妈妈会理解你的,你若不做出牺牲,就没有办法保全你所爱的人。如果按父亲的意思吞并天宇,叶敬辉更会恨你入骨。”
“他已经恨我入骨了。”
“不想解释吗?”
“他不会信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我跟他之间,已经够糟糕了。”司明微微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今天是农历初几?”
“七月十五了。”
“这么快就十五?七月十五正好是中元节,在妈妈家乡,这是给死者祭奠的节日。吃完饭,我想去墓地一趟。”
“好,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我跟你错开时间,下午再过去。”
……
似乎为了应景的缘故,天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司明开着车到了花店,大清早的,那些鲜花上还沾染着晶莹的露水,司明似乎是花店里的第一个客人,卖花的小姑娘兴奋的迎了上来:“先生要点什么花?是送女朋友的吗?我们这里有新到的玫瑰,很漂亮的!”
“白jú。”
“呃……”小姑娘僵住笑脸,正不知所措间,却听他平静的道:“祭奠母亲用的,给我包一束吧。”
“……哦。”
直到那个男人拿着白jú离开店里的时候,小姑娘还怔在原地。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也没有打伞,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迈步走进了细雨中,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和寂寞。
祭奠妈妈? 他妈妈刚去世的缘故吗?
随着另一个客人上门,卖花的女孩儿很快收敛了心神,兴高采烈去给他们包那些色彩鲜艳的花朵。
可没来由的,还是觉得大清早包的那一簇白jú,纯白的颜色,刺痛了双眼。
……
墓碑上的女子,黑白遗像里的面容依旧年轻美丽,笑容也很温柔。
司明把那束白jú轻轻放在坟前,轻声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这些年一直在东成打拼,忙着生意的缘故,有时候连清明节都没有办法来给妈妈献一束花。
去年妈妈祭日的时候,自己好像在国外忙着跟好几个商家谈判,没能赶回来。
今年清明节的时候,自己好像是累得直接进了医院,还是刘唯佳和亦峰代替自己来坟前扫墓的。
仔细算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来看过她了。
她去世的时候,司明还在上学,一边读书一边打工,除了供弟弟的学费,还要供她的医药费,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晚上回去的时候总是深夜,可她却一直坐在窗前等,等到司明回来了,就起身给司明做好吃的夜宵,还在那微笑着说,会不会太辛苦,不如以后不要去了之类的话。
后来,司明实在是怕了她每晚都等自己,怕她影响到身体,便撒谎说自己辞掉了那份工作,每天晚上按时回家,等吃过晚饭,妈妈熟睡了,才偷偷摸摸溜出去打工,深夜的时候再偷偷溜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段最辛苦的日子,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虽然每一天都累到全身酸痛,心qíng却是愉快的。
司明甚至确信,等自己毕业了,正式工作了,生活就一定会好起来,妈妈的病也会好起来。
可后来,妈妈还是去世了,在他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早早的离开了。妈妈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岁不到,依旧年轻,却因为疾病的折磨而失去了美丽。
直到她死的时候,司明才知道她的病qíng早就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只是她一直拖着,瞒着,因为不想让儿子难过,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里,她还偷偷跑去幼儿园带孩子,赚一点点钱,然后把钱全部存了下来,在去世的时候给了司明一个信封,里面是拼拼凑凑的一百美元。
司明看着那一叠破旧的钱币,突然就流下泪来。他抓紧她的手说,是儿子没用,没有办法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她却一直温柔微笑着,轻轻摸着司明的头,她说,我的儿子我知道,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妈妈的病就是你再有钱也没法治,你不需要自责。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那份骨气,当初他们把我们母子赶走,让我带着你颠沛流离,这些年来不闻不问,以后,就算他们怎么求你,劝你,你千万不要回去继承南遥,知道了吗?
司明就一直跪在她chuáng边,流着泪,发誓一般坚定的说,我绝对不会继承南遥的,也不会原谅他,您放心吧。
她这才放心的吐出口气,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优秀的儿子找个好伴侣,将来等你找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到妈妈坟前来告诉我,这样妈妈在天上就可以听得见,可以祝福你们,好好过一辈子。
之后她便安心的闭上了眼,再也没醒过来。
那时候的司明年纪还小,也没有现在这么冷漠,司杰还在读小学,整天趴在他怀里撒娇叫哥哥,妈妈去世的一段时间里,司杰很任xing的冲他发脾气,甚至埋怨哥哥,还说,不管怎么样你是徐文山唯一的儿子,只要你继承南遥我们就有钱了,妈妈就不会死了,都是你的错!
司明拿过鞭子来狠狠抽他,抽到司杰蜷缩着身子泪水糊了脸,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住手。晚上给弟弟上药,看着他身上纵横jiāo错的鞭痕,司明难过的连手指都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回忆起来,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楚的就是医院里触目惊心的白色,还有坟前那一簇簇盛开的白jú,以及弟弟的哭声,还有自己的眼泪。
那个时候还不懂怎么控制眼泪,经常在妈妈坟前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今,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商场中打拼了多年,连流泪的感觉,都忘记了。
他始终记得妈妈当年的教诲,不要主动去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