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刺。
喝了几口酒,后劲有些大,回去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靠在表姐怀里撒娇。
我嘟囔着:“表姐,你对我真好。”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清,随意回应我。
刘骁臣走在她的左边,看着她,我看着他。
我从表姐的怀里挣扎出来,向刘骁臣的方向走去,表姐伸手没有抓住我,踉跄了几步,刘骁臣大手勾住我的胳膊,把我从马路中间拽回来。
突然眼泪就涌了出来,我抓着他的黑色衬衫不放开,已经顾不得表姐用什么复杂的心情看着我。
刘骁臣依然抓着我的胳膊,怕我站不稳。
都不说话了,只有我哭的声音。
马上有人要过来了……
我的理智飞走了,踮起脚尖,有些用力的扯着他的衬衫,他只能低下身子,终于碰上他温柔且湿润的唇。
“我……好喜欢你。”
☆、凌悦:阳光不错
许久,一声轻笑,带着嘲讽与不屑,是表姐。
过来的人是顾执和冯杰那群人。
伴随着表姐轻蔑的笑声,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马上喊了后面同样穿着黑衬衫的人:“顾执……”
顾执距离事发地点只有几步,他听到了。
我又哭了出来,清醒的哭,好恨自己。
恨不得杀死自己。
刘骁臣终于放过我已经发麻的胳膊,后来顾执过来牵了我的手。
顾执要送我回家,我坚持让小叔过来接我。他打电话给我家里,手机有密码锁,我不经意看见,他输入的是我的生日。
那以后的很多年,我都对那个晚上记忆深刻。
不后悔,哪怕那是与他和表姐最后的分别仪式,我也曾强求过一瞬间的温柔,让我在以后异国他乡的孤独夜晚有一些事情能够回忆。
只是,后悔不该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不该和他错误的、糊涂的在一起,辜负了那么好的少年。
纠缠了八年的四角恋,即便是一直追随着刘骁臣的脚步,心脏也有过几个瞬间为那个固执的少年跳动。
会记得,那个在队伍中没有固定位置的少年,曾经只是为了用他的影子给我遮挡太阳,而不停地换位置。
会记得,我打算抛下一切的时候,他追过来,带着倒扣着帅气的遮阳帽对我说:“这里阳光还不错。”
会记得,在我一个人的国度,他克制又冒失的闯了进来。
顾执,你千万别喜欢我。凌悦是世界上最大的坏蛋,只会骗人。
我真的好想对顾执这样说,可是真的没有勇气,我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背地里喜欢,明目张胆的假爱。
顾执对我好的没话说,他越对我好,我越难受,我一定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可以和我不认识的人,我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人。
但是不能是顾执,我仅存的人性告诉我不可以。
上高三以后,空闲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我能和顾执单独冷静的谈话的时间,只有晚自习后的十几分钟。
良心的谴责让我难受的快要不能活下去。我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他单纯的一点也没有多想,而我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就连他拽住我的手都没有感觉到。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是他吻过来,而我的手被牵扯的时候。
……
其实,这件事也不应该怪我,睡觉顾执冒冒失失又未经过我同意……但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下,亲吻这件事应该是没有耳光的参与的。
是,是我的不对,怪我的。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以致在错误的路上,出现了又一个错误。
后来他几天没来上学,班主任说他请了病假,不知什么原因刘骁臣也请了病假。一时之间,觉得空荡寂寞了不少。
顾执不在的时候,我恰好有时间再好好的想一想我们这些人之间的事情。错的源头是我,怪我当晚不该喊了顾执的名字,至于那个吻,无论是多大的祸,我从不后悔。
既然错的是我,那么自然就该让我来扭转错误的局面。
那时,我错误的以为,我可以把错误的事情拉回正道,结果是一步错,步步错。
顾执请假回来以后,我想上次的事需要找个机会说出来的,大胆的。
我喊他的名字,他缓缓转过身来。
优雅的少年从来都眉目如画,每次有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不管在做什么事情,他都停下来,听着,微微笑着。
我狠下心,对他说:“顾执,这段时间,我慎重的考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现我们之间并不合适。所以我想,我们还是……”
“还是分手,各自安好。”
我看着他一贯温柔的脸渐渐不见一丝笑意,心如刀割。
几秒,他面部没什么表情,然后突然笑了:“凌悦,你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你不要这么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从没有过的严肃,继续选择伤害他:“顾执,我知道你明白,你明白我不是开玩笑。”
他冷静了几秒:“为什么?”
我难以启齿,他不依不饶:“至少,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九点五十五分,操场上泛着橘黄色的照明灯准时熄灭,对面的少年模糊了面孔,我闭上眼睛,听着,等着离开的脚步声。
当晚我对那个少年一字一顿的说:“我、喜、欢、刘、骁、臣。”
如我所愿,他走了。
☆、凌悦:新地旧人
“其实,我第一眼就发现了前面的水坑,可是第二眼就踩了进去。”
回到宿舍以后,开着台灯,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最后一句话。暗黑色的笔记本,开了几朵暗红色的妖艳邪魅的玫瑰,如刘骁臣一般的气质。
而我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今天起,凌悦不再伤害顾执,凌悦不再喜欢刘骁臣。
让一切都回到正常的轨迹,刘骁臣和表姐一起,顾执要去追寻属于他真正的爱情。
从那以后,我和刘骁臣及顾执唯一的接触就是不经意的对视,此外,再无其他。
懂事以后,时间越过越快,到最后赶也赶不上。
转眼六月,高考。
发挥正常,不出意外,北大没有问题,但我不想去北大和北师大了,我想走,走远一点。
远一点,再远一点的地方,谁也找不到。
高考结束,原以为这个世界开始有了一些光亮,仔细一看,净全部都是黑暗。
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喝了好多的酒,脑袋晕晕沉沉,却还在有人灌我酒,我想大喊,想拒绝。
可我天生可能就不是拒绝的人,我学不来……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躺在病床上,表姐方颖无微不至照顾我,我把我要去法国里昂国立美术学院念服装设计得事跟她说了,她表示吃惊,以及舍不得。
“爷爷同意你去法国?”
我懒得抬手,就着她手里的汤勺喝了一口粥:“一开始自然不同意,不过小叔回来了,他说女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好,爷爷便同意了。”
她点点头,又递了一勺清新的莲子粥。
粥见碗底,我对她说:“我在高考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了,一出院就该走了。”
在医院待着的那几天,顾执来过,刘骁臣没来过。
正好,也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法国美得不得了,唯独气候湿润,常常一连几天都下雨,如我国江南梅雨,却又不似梅雨那么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