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了雨,雨一定很疾,打落了阳台上一朵花期将近的水仙。魏可轻从不留恋过去了的事物。既然往事随风,既然如鱼得水,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习惯性地将落花扔在垃圾桶里,下楼。
他突然发现还有一件事不寻常,宿醉后头隐隐作痛,他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书店。
魏可轻口渴得很,去厨房喝水,路过餐厅,发现桌上的早餐,以为是小洁做的,便吃掉,又回去继续睡觉。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后,魏可轻却又突然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喝醉!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在市郊的房子里写稿子?
小洁不会做早餐,何况她从来没有咖啡店的钥匙!
魏可轻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光着脚冲到一楼,地板上原来有泥脚印。
魏可轻记起昨晚,他是多么淡定的蹲在云婷面前,拍了拍她的脚踝,促使她抬起一只脚,他便轻易脱下了那只束缚她右脚的高跟鞋,然后是左脚……
天空飘着细雨,路面又湿又脏。
他只是领着她到了这里,先是书店,闯了祸以后回到这里,她踩脏他的地板。魏可轻不再搭理她,倒在沙发上就睡得不省人事。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他自然敢打包票没有出格的。
魏可轻有些绝望的半躺在沙发上,手触到整齐叠放的薄被,他似乎确实记起了一切,像是有一阵电流窜过大脑,头愈发的疼了。
他昨天一定是把智商喝成了负数,才会连一辆出租车都不晓得坐,还有那个姑娘,简直蠢!
————
魏可轻洗漱完毕。
香积书店是他闲暇时去得最多最频繁的地方,穿过咖啡店的后院,出了咖啡店右转便是。两家店紧紧挨着,用同样的名字,都是他的地盘。
但今天,书店大门紧闭,门上挂起“暂停营业”的木牌,所以不知道情况过来买书的人,就坐在书店门前的伞棚下等待。
他当然知道,他是罪魁祸首,一打开手机,就蹦出来好多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全是小洁的,她要兴师问罪。魏可轻想,这丫头若知道了昨晚的事,指不定要怎么取笑他,然后,再把这个新闻捅到亲朋好友那里去。香积书店靠墙的那一排书架全倒了,不计其数的书籍混在一起,开门营业是不可能了。
昨夜一点,两人从酒吧出来,徒步走到这里。彼时书店已经关门,黑漆漆,静悄悄的。女孩急促却又隐忍的呼吸在魏可轻的手搭上门把手时响起在他耳畔,门把手似乎有电,电流钻到心脏里去了。
魏可轻记得昨晚是他开的门,那时候他还有一点点清醒,摸索着到门边去开灯,膝盖撞到了门框,真疼。云婷过来扶他,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清淡芳香的体味,诱人。
魏可轻吻了她。
他借着街上五颜六色的光找到她的嘴唇,一寸一寸地贴近她的脸……胡搅蛮缠。魏可轻至今仍认为,接吻的感觉不能再好了,呼吸困难的时候,心脏的跳动才不像平时那么单调无味。
然后他却嫌弃这碍眼的灯光了,领着云婷往里走。最后,抵在最暗处的书架上。
根本一发不可收拾,全是酒精在作祟!
魏可轻忘却了一切,他几乎不管不顾,什么也不想考虑,这是他的地盘,眼前人是心上人,还矜持什么?
但是云婷身后的书架说倒就倒。魏可轻抱着她倒在木架上,没有停下亲热,而那木架砸中下一个木架,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一片。两人都吓到了,躺在书架上久久没反应过来。可不就是红颜祸水么?魏可轻哭笑不得。
当时他是觉得万分扫兴的,脸埋在云婷颈窝里,久久没动。这会儿回想起来,只感到庆幸,幸好靠的是书架,若是什么固定住的东西,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乱子。
魏可轻立刻联想到温暖的床……
店里是有人的,小洁,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两个据说是小洁死党的小女生,还有害他心潮澎湃的始作俑者。但她和这群高中生待在一起,有说有笑,看不出她已经是一名大三学生了。
他们在分类书籍。书架已经恢复到原位,地板上半个人高的书一摞又一摞,摔坏的分到了一边。魏可轻走过去,手摸着最上面一本书,心里充满了歉意。
“小舅!”小洁一见到他就怒不可遏,“看你干得好事,今天都没办法开业了!”
“你怎么确定这是我干的?”魏可轻目光移向云婷,她正低头,鼻尖上一滴明亮的汗水挂着,好似随时会落下来。
“当然是云婷姐告诉我的!”
她和她说了什么?魏可轻不淡定了,但他并不认错:“这是我的店,我乐意。”
云婷和其他两个女生笑了,笑他可爱。
男生也笑,递给小洁一瓶水,道:“中午了,我们去吃饭?”魏可轻猜,他是小洁男朋友。
小洁点头,又问云婷:“云婷姐,你和不和我们一起去?不要帮他了,一点不晓得感恩!”
“你们去吧,我得回学校了。”云婷看了看魏可轻,后者也看着她,目光深沉,她便婉拒。
孩子们风风火火走了,场面便有些尴尬。魏可轻拿了水递给她,沉默着,看她抬起头接过去,轻轻地说“谢谢”,拧盖子,没拧开,应该是没打算拧开,便放到了一边。
魏可轻更加无措,拉她站起来,赶她走:“你还不回学校,不上课吗?”
“哦。”云婷忙出门。原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了,她折回来拿手袋,又撞进某人视线里。
“我送你?”魏可轻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没有绅士风度,想弥补什么。
“别!真的不要送。你还有事要干。”云婷看了看地上一片狼藉,调皮地笑笑。
于是她便走了。昨天的事没被提起,挺好,却又奇怪。
魏可轻实在想不通,他就这么让她走了?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这不是他!但是不让她走,他还能做什么,解释他喝了酒,做了糊涂事?
还是直接说在一起?
魏可轻被自己的第二个想法震惊。
————
魏可轻请了工人来清理书店,自己又回到咖啡店后院,在客厅里打游戏。
连输三局后,魏可轻终于看到地板上的泥脚印。他记得她没有喝酒,他却醉得一塌糊涂。他曾在酒吧门口前言不搭后语对她说,他喝醉了,不能送她回学校,她告诉他,门禁早过了,她根本进不去。
魏可轻花了很久去理解这句话,当时得出的结论是它的意思是她没有地方可去?魏可轻靠近她,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说:“好,去我家。”
那个姑娘大概到现在也不明白他的反常,他只是突然发现孤独是如此可怕,它如影随形。别人看到你的影子是不会过多关注的,只有自己理解这影子。那些年的光阴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心疼着。
魏可轻兴致缺缺,扔了手柄回房睡觉,边走边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接起,他又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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