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李宇航他们的回程火车是早上八点多,陈文锦已经醒了,却不想去送车,就打了个电话推脱自己昨天喝了酒不太舒服,李宇航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昨天说要来送车,还千叮万嘱让我们等她,今天又不来,女生真是善变。”顾然吊儿郎当地说道。
“好了,赶紧打车走吧!屁话多。”
陈文锦从超市买东西回宿舍的路上却意外看见了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的周易,一年没见,他长高了不少,只是身体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
“你们在干嘛?”陈文锦淡然开口问道。
那些小孩儿转头看了看她,说道:“他偷了我东西,我们正准备教训教训他。”
陈文锦走到周易身边,对那些人说道:“我是他姐姐,他偷你们什么了?”
“钱,两百块钱。”一个个子跟陈文锦差不多的小男孩开口说道。
陈文锦皱眉,转头看着周易:“你偷了他两百块钱?”
“是。”没有一点应有愧疚。
陈文锦被他那毫无愧疚的表情给气的硬伤,心想,现在的孩子偷钱都这么理直气壮?当初自己因为偷拿了一块钱买零食可是愧疚了好久的,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啊!
“还给他。”
“用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自己不会是认错人吧!
“你是周易吧?”
“你不是说你是我姐么?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是?”难道认错人了?
“我是叫周易,陈文锦姐姐。”
陈文锦总觉得眼前的小孩充满暴戾,与一年前的孩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少年。
“好了我替他还。”陈文锦从钱包里拿出了两百块钱递给了那个男生“以后别找他麻烦了啊!”
那群人走了之后,陈文锦又转过头看了一眼面黄肌瘦一脸纠结地周易。
“我没钱还你。”
“我也没打算让你还,吃饭没?”
周易摇摇头。
一家川菜馆子里,陈文锦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那个比她还能吃的男生。
“你几天没吃饭了么?”
周易没说话。
“你为什么要偷那人的钱?”
“缺钱。”
缺钱就去偷,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哈!
“你为什么不问宁灵阿姨要?”
周易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妈没钱。”
陈文锦了然,单亲母亲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肯定不会有多好过,当初叔叔带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的。
“你十几了?”
“十五。”
“虚岁?”
“实岁,我96年11月的。”虽然不太喜欢陈文锦问东问西,但是吃人的嘴软,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陈文锦如遭雷劈,她记得宁灵阿姨嫁人的时候是阳春三月,就算是嫁人了立刻怀上也不该同年十一就生了。
“你是早产儿?”陈文锦惴惴不安,一颗心跳个不停。
“你才早产,我妈他们是先上船后补票的。”
天雷滚滚,万籁俱寂。
陈文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结婚前怀上的?当年宁灵阿姨没有把孩子打掉,而是带着孩子嫁给了他人!也就是他是叔叔的儿子!
陈文锦不想再想下去了,她心情有些复杂。
分开时她给了周易三百块钱,还对他说道:“以后缺钱了就来找我,不要去偷。”
周易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收下了钱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别说说谢谢,这本就该是你的。
陈文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五味杂陈的心情。
☆、第 25 章
陈文锦给李宇航发视频,电脑片刻后电脑上就出现了让她心跳加速的人的脸。
“大叔想我没?”陈文锦语气轻佻。
“以前都打电话,今天稳定发视频啊!”
“因为我想看看你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啊!”
“又贫嘴。”
“叔啊!如果,如果宁灵阿姨没有把孩子打掉,你们……”你们还会在一起么?
“都过了那么多年的事了,怎么突然提起?”
“没什么,就是突然又想起了而已。”
“怎么还没有上年纪就爱上了回忆?”
我爱上的不是回忆,是你。
“大概是大学被熏陶得有些文艺了吧!”
“是吗?”
陈文锦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她欲言又止,其实宁灵阿姨没有打掉孩子。
“其实什么?”
“哦,没什么。”
直到挂了视频,陈文锦也还是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
都过了十六年了,就让它这样过去不再被提及,周易对不起,我不想把偷了的东西还给你。
陈文锦没有多伟大的心,她不是圣人,她自私自利,不想将自己在意的东西拱手让人,哪怕这原本就不属于她。
2012年2月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都会发生变化,何况是人呢!陈文锦一直觉得生老病死离她很远很远,其实它真的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遥远,
张慧的这场病来得毫无征兆,猝不及防,晚上明明还好好的,次日清晨就不行了,看着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奶奶,陈文锦的眼泪是流了一把又一把,心酸得不行。医生说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梗,需要住院治疗。
因为脑梗,张慧的嘴巴舌头全歪了,说话就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一样,别人都听太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奶奶放心吧!会没事的,医生说您这病发现得早,住几天院就成了,您别急。”
张慧一双浑浊的眼里含着些许泪水,千沟万壑的脸没有什么气色。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添麻烦了。”
陈文锦鼻头又再次酸了,眼泪鼻涕都上来了。她转头去抹掉了脸上的泪,然后对张慧笑道:“说什么呢!我在哪里不是玩啊!就换个地方而已。”
陈文锦小时候经常到顾然家去蹭饭吃,奶奶也很疼她,家里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给她留一份儿,简直就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了。
那个打雷下雨时常来接她的奶奶,那个口袋里时常踹着糖让她拿来吃的人,现在却躺在病床上,如同一棵即将枯萎的树。叫她如何不心酸,如何不心疼呢!
“一会儿干爹就来看您了,别急。”陈文锦看见张慧脸上焦急的表情,宽慰道。
张慧努力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字“他忙。”
顾然确实很忙,每天都忙着给那些病人看病动手术,都没什么时间来看他母亲,更别提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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